沈夜焰意外的擡頭看向他,姚婪見他這幅表情,又補了一句:“不要以為回去就沒事做了,我叫你回去不是讓你待着去的,明白嗎?”
沈夜焰心裡冷笑,于是又低了低頭,抱拳說道:“弟子明白。”
姚婪:“回去找你二師弟,要一些外傷用的藥,自己身上哪有傷不知道嗎?”
沈夜焰:?
“對了,再跟他要點消瘢的藥膏,你鎖骨下面那塊疤痕雖然淡了,但還是能多少看出來,回去趕緊塗藥,說不定以後還能徹底恢複,知道了嗎?”
沈夜焰:……微微蹙眉擡頭看向他。
姚婪又不耐煩的一擺手:“好了你回去吧,為師累了,要休息了。”
“不用你!趕緊回去!”姚婪邊朝床榻走去,又快速指着沈夜焰說了一句。
沈夜焰似乎還真是打算服侍他上床休息,又被他勒令住了,頓了頓,收好食盒,朝着姚婪的背影行了個禮,說道:
“弟子知道了,弟子晚上再來給師尊送飯,服侍師尊就寝。”
姚婪背對着他,煩躁的揚了下手,沈夜焰退了出去。
中午過後,雪已經停了,姚婪從床上下來,想着出去透透氣,披了件鬥篷走到院子裡慢慢踱步,開始思索着往後的打算。
走過小路拐了個彎,姚婪打算去後山走走,大雪漫天,這種時候應該沒人爬山吧,正适合他随便轉轉想事情,不會有人打擾。
正想着,直到再次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昨夜夢境中模糊的地方突然清晰起來!
姚婪輕而易舉隐藏好自己的氣息,默默跟了上去,範明陽獨自朝着深山裡走去,步履匆忙神色慌張,邊走邊自顧自的說着話:
“感情你就動動嘴皮子,哪有那麼簡單!”
“你先說給我什麼獎勵吧……”
“那能送我回去嗎?比起讓我幹這麼危險的事,還是上班輕松啊嗚嗚嗚……”
“躺平也行,能保我後半輩子好好活着嗎?”
……
姚婪悄然跟随,以他化神級大能的耳力完全能聽見範明陽說話,可每一個字他都能聽清,連在一起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了,簡直像聽天書一樣。
他到底在說什麼?他在跟誰說話?如果有人隐藏氣息或者即便用了什麼隐身的功法符箓潛伏在淩霄派,他都能感知到。
可一直以來,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姚婪很确定,沒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包括此時此刻亦是如此。
姚婪微微蹙眉,想到前世的範明陽也是在後來沈夜焰黑化後突然進升,莫名其妙就到了金丹期,跟他這些古怪行為一定有着什麼關聯!
範明陽說完了話,突然來了個急刹,轉過身又朝來時方向走回去,姚婪反應快,一個瞬移符悄無聲息的甩了出去,整個人瞬間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平複呼吸,姚婪回了房間,關上門,在乾坤袖裡掏出小本本,在範明陽的名字後面标了一個重重的黑點,默默将其列為了重點觀察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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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焰躺在自己房間的單人床上,望着屋頂若有所思。
這幾日到底發什麼了什麼事,他師尊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和他以往能做出來的事簡直大相徑庭。
難不成真的是想救自己,真的在對自己好?
怎麼可能!
沈夜焰眼中閃過一抹不屑之色,是啊,師尊怎麼可能變好呢,他無非也就是又想出了什麼新的法子想要折磨自己吧。
師尊想玩不是嗎,那弟子就陪師尊玩,反正弟子的命是師尊給的,沒有師尊收他入門,他早就凍死在外面了,師尊想折磨就折磨,想讓弟子死也未嘗不可,早死早脫生,下輩子不再相見,最好永生永世不再見。
沈夜焰從床上起身,出了房間朝着後院走去。
姚婪這個人衆所周知,愛喝酒卻又不勝酒意,一杯就倒,但他好面子啊,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某些地方不行的。
沈夜焰想着,到了地窖邊,順着繩索爬了下去,挑了一瓶烈酒抱了上來。
月上枝頭,月光穿透了稀薄的雲層,灑在了覆蓋着皚皚白雪的大地之上,世間萬物仿佛都閃爍着淡淡的銀光。
姚婪在房間裡躺了一下午,一直在回憶範明陽和前世一些被他忽略的細枝末節,直到天都黑了才想到外面透透氣。
長發未束,淩亂又随意的散在腰背間,仙袍也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随手披了件披風,出了房間。
這個範明陽,到底怎麼回事!
姚婪靠在門邊思考着,他是真的想不通,除非這個範明陽修為是在自己之上,否則絕對說不過去這一切。
院子一側的冬梅被雪蓋住,卻難掩枝頭一抹傲人的紅。
姚婪輕輕擡手,指尖微動,一股淡雅的靈力緩緩溢出,拂過那株梅樹,将枝頭的雪花盡數撣落,驚豔的梅花徹底顯現出來。
姚婪還在想着事,許是無意間瞥見梅花好看,就順手又用靈力摘下一朵。
紅梅花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空中翩翩起舞,與漫天無暇白雪交織成一副絕美畫面,正在以一條緩慢輕柔的軌迹朝着姚婪飄搖過來。
沈夜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
他師尊懶洋洋的靠在門邊,鬓邊幾縷碎發輕撫過臉頰,莫名平添幾分不羁與柔情,他的目光并未完全聚焦在眼前的雪景上,而是帶着一抹難以言喻的憂慮。
松松垮垮的仙袍不經意間露出他白皙若凝脂般的脖頸和一小塊鎖骨,看起來極具風流魅惑。
他操控靈力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淺淺的金色光芒,沈夜焰看着眼前這一幕,内心一震,怔愣在原地。
他幾年前就拜入了姚婪門下,那時他還小,也不懂民間流傳的那些關于姚婪的風流韻事,隻知道他師尊是他所有見過的人裡最好看的。
尤其是那雙魅人的狐狸眼,看人的時候微微上挑,實在不能不讓人遐想聯翩。
現在這雙滿是魅惑的眼正輕輕挑起看向自己,沈夜焰說不上心裡這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隻是對上那道目光,突然呼吸有點不暢。
沈夜焰默默呼了口氣,擡腳朝姚婪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