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焰放下手上的活計走上前來,第一步先将姚婪松垮随意搭着的外袍攏緊了些,第二步半摟半攙着把人扶進了屋,才說道:
“師尊怎麼起這麼早?外面冷,屋裡等着吧,飯馬上好。”
被他這麼輕車熟路的一摟,姚婪還有一點别扭,見他把精緻的早飯一碟一碟擺到桌上,盛好了粥,眼看就要喂過來了,趕緊伸手攔下,說道:
“為師自己來就行,你也坐吧,一起吃。”
這要是讓李鴻毅看見了,又得大發雷霆對他一通口頭攻擊,說他虐待徒弟,說他生活不能自理。
重生一世,姚婪好多事都想明白了也看淡了,對李泓毅這個師弟也沒那麼防備了,人家本來就無心與他紛争,隻是嘴毒了點,人其實不壞的,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師叔那藥,師尊一會還要再吃一顆。”沈夜焰說着:“弟子一會先去安排今日仙門大會長老弟子們的行程,師尊可以先在這裡待一會,弟子回來再送師尊回去。”
“師尊要是介意的話,等一會他們都去訓練場修煉了,師尊出來院子裡走走也行,今天陽光很好。”
姚婪過來沈夜焰這裡,還在他這留宿過了個夜,門派内其他弟子們可都不知道這事。
姚婪最愛面子,這要是被别人看見他在自己徒弟房間裡出來,指不定會怎麼想,怕是又要傳出什麼天方夜譚了。
沈夜焰替他想得還挺周到,卻沒想到姚婪眉頭一蹙,站起身略顯矯情的轉身又朝床邊去了,還假裝不情不願懶洋洋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為師累了,再睡會,你随意吧。”
一聽這話,沈夜焰又高興了,師尊這是暫時不打算回去,還要在他這裡睡。
等到了晚上,沈夜焰回來,倆人一起吃完了飯還在屋子裡又待了一會,轉眼到了睡覺時間。
看着沈夜焰在床邊的地上鋪了個墊子又拿了床被子,這就準備打地鋪躺下了,姚婪有點不忍。
他這小身闆,本來内傷就沒好利索呢,昨晚照顧自己怕是也沒有睡好,今晚睡一夜地闆再着涼了可就不好了,猶豫了兩秒,開口說道:
“咳,夜焰,要不你來床上睡吧?”
沈夜焰半個身子都已經鑽進被子裡了,正準備給自己蓋上,一聽這話,整個人呆愣原地沒有再動,似乎在向姚婪确認什麼似的,擡頭滿眼期許地看向他。
倆人床上一個地上一個,相互對望。
沈夜焰先開了口:“師尊,你、說真的?”
姚婪直接撩開被子下了床,過去把沈夜焰從被子裡拽了出來,拉到床邊:“對啊,你内傷還沒好,還是别睡地上了,不舒服。”
沈夜焰手都要開始抖了,被姚婪牽着走到床邊,正要回握住他的手,姚婪倒先松開了他,轉過身語重心長道:
“所以還是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沈夜焰手張了張,抓了個空,心裡的感覺就如同從飛流直下的瀑布頂端跳下來一樣,那落差,别提多刺激。
“不了,弟子怎麼能讓師尊睡地上,師尊别說笑了,快睡吧。”沈夜焰說着,轉身又回去自己的地鋪了。
沒有辦法,姚婪隻能用靈力在他身下的墊子上動了動,讓它厚一些,盡量軟一點,這才睡了。
就這樣,早就恢複如初好人一個的姚掌門,愣是在徒弟房裡又住了兩天,倒是很知趣的沒有出去瞎溜達吓人,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沈夜焰房間裡,吃了睡,睡了吃,喝茶發呆無所事事。
美其名曰自己身體沒恢複好,從沈夜焰這裡到自己住處,走路得半刻鐘之久,路途遙遠,那就再委屈自己幾天,等好利索了再回去吧。
而沈夜焰這兩天就像哄孩子似的,把姚婪伺候得明明白白,一日三餐送到嘴邊,晚上還坐在地上,頭枕着手臂趴在姚婪床邊,給他講白天仙門大會上都發生了什麼事,當睡前小故事。
第三日晚上,沈夜焰回來時帶回了一個小鐵皮箱子,裡面裝的書信都快要溢出來了。
“師尊,這幾日委托信特别多,弟子都取回來了。”
“是有什麼要事嗎,師尊?”沈夜焰上前給他倒了杯茶端到面前,又道:“是不是這幾日師尊一直待在弟子這裡耽誤了?”
“不關你的事,别多想。”姚婪一目十行默默看完信,一聽他這麼說,趕緊否決,恐怕他再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瞎想,随後又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都是臨淵城城主寄來的,他小兒子失蹤數日,想讓我們幫着找找。”
沈夜焰沒太當回事的點了點頭,他師尊向來懶得管這些閑事,平時都是丢給宗門其他峰的峰主或者長老弟子去辦,他親自去辦這些事好像就跟髒了他手似的,犯不上。
不僅如此,他還禁止沈夜焰他們幾個徒弟下山,毫不誇張的說,姚婪門下三個徒弟自打拜入師門,一晃六七年過去了,就沒再下過山。
姚婪平時不教他們功法不說,還不允許他們融入文明社會,一心在山上當個合格的野人。
這麼個委托,姚婪自然還是不會接下的,畢竟找人這種小事,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門派内的弟子想下山曆練的比比皆是,随便丢給一個就好。
沈夜焰剛要幫他收拾起這些書信,卻聽姚婪開口平靜說道:“我決定接下了,你準備準備,兩日後随為師一道下山。”
沈夜焰:???
再過個三日,仙門大會也快告終了,姚婪把收尾這事交給了時立和皓軒,自己則提前帶着沈夜焰下山去了。
這幾日姚婪和體内的魔族老祖殘魂作鬥争,也算是好歹摸出點門道了,現在已經完全能控制好他的力量。
再就是這次臨淵城的任務,姚婪不記得前世有這麼一段,也許有過他也忘了,畢竟這麼點小事不需要他親自出面。
但仔細看過了那些信,有一點讓姚婪動搖了,那城主說了,隻要能找到他小兒子,除了豐厚的錢财報酬,還要煉就一把舉世無雙的武器當做謝禮相送。
人盡皆知,臨淵城金銀如流水,珍寶似繁星,不僅如此,那城主靠萬貫家财,除了養了一隊親兵,還養了條龍。
外界對臨淵城是既心生向往又不敢輕易踏足,而城主本人也頗為高傲自大,仗着自己有龍,對修仙求道之士有些嗤之以鼻,認為他凡俗的力量足以碾壓一切脫俗的追求。
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座有靈獸的城,要煉一件舉世無雙的武器,肯定會是品級極為珍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