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鐘潔看到資料,有些驚訝了一把,“這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啊!”
白夜不動聲色,“你們安排探組去問話的時候,留心一點,記得交叉印證,一旦發現不對,立即上報。校園自殺如果是校内原因,多半是校園霸淩。而校園霸淩絕大多數又不可能隻是一個霸淩者,如果真的是這方面的原因導緻的,那一般情況下會互相做僞證。”
吳鐘潔翻看着白夜給她的紙張資料,皺了皺眉,“吸毒,性行為頻繁?”
“是,分局那邊的血檢和屍表檢查結果。”
雖說死者為大,但是現在既然作為一個案子來看,肯定是多方面的因素都要考慮的。趙冬冬頂鍋蓋,支支吾吾的發表自己的看法,“額,你看這,死者又是吸毒又是什麼的。我聽說,現在的一些學生,都會被人拐騙着出去做那啥來着。”
“援/交?”
盡管相處時間長了,白夜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他向來是有一說一,但是這樣一張不苟言笑的禁欲臉不帶停頓,直接說出這個詞,倒是讓趙冬冬一下子被口水給嗆着了,“呃咳咳咳……”他捂住嘴,“我找人去查死者的人際社會關系,如果真的是這樣,好摸索得很。”
“嗯。”白夜點頭,“目前自殺背後的因素無法确定,隻能先大範圍摸排了。還有,死者家屬今天來分局,我讓分局安排人送回去,鐘潔你明天跑一趟,如果還沒來得及走,再打聽一下死者最近有沒有給家裡提起過什麼。”
吳鐘潔應聲,“好。”
“你們有什麼相關的要做檢測的話可以聯系中山分局的法醫主任胖大海,當然,如果社會你大彪哥不忙的話,那你們麻煩他幫忙,也是可以的。另外還有,死者是複讀,之前的學校也要去了解,沒有立案,無法調用權限去營業廳查通訊記錄。所以你們要辛苦一點了,有關系的人盡量都低調問話。”
趙冬冬擺擺手,“有啥辛苦的,反正雖然我們特情隊也不管普通案子,但是好歹對應職責在這裡擺着,這個也是分内的事情。”
吳鐘潔一臉震驚,“趙冬冬你啥時候思想覺悟這麼高了?”
“什麼叫啥時候?”趙冬冬嘴翹得老高,“我這思想覺悟一直這麼高好嘛!”
白夜沒搭理這茬,沉吟半晌說,“明天就先安排人去走訪了解一下,還有今天晚上聚餐的事情,我把錢轉給你,你招呼市局今天去幫忙的和分局派出所的人,我就不去了。”
“老大,你又不去?”趙冬冬隻是順嘴說的,畢竟白夜不愛和他們一起出去聚餐。
白夜站起身,“不去,你們聚餐喝酒可以,但是最好不要碰白的,碰點也可以,但要是第二天影響上班,就不要怪我無情了。”
趙冬冬寒窯苦守十八年的臉再次上線,“嘤嘤嘤,說得像是你有情過一樣。”
白夜,“……”
沒等白夜出手,吳鐘潔就直接一把卡住了趙冬冬的咽喉,“老大你就放心吧,這個鐵憨憨就交給我了。”
·
挂鐘分針在牆上一圈圈走過,沉寂的環境中可以聽得清楚指針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窗外的天色由淺灰轉為濃黑。
白夜上了三樓,沒有從門縫中看到燈光,睡了?他心想。
他放慢了步子,輕手輕腳的推開門,盡管是這樣,但謝景還是醒了,他在半開的門中樓道映射進來的光線下,迷蒙的睜開眼睛。
“很困嗎?”白夜走進來,關了門,但是沒有開燈,就這樣站在他睡着的沙發面前,在黑暗中凝視着他。
謝景小貓似的伸了個懶腰,“不困,我沒睡。”
白夜低下身子,兩人離得近了,适應黑暗的瞳孔清楚的看見說着不困沒睡的某人的臉上因為靠在沙發靠墊上壓出的紅印子。
謝景伸完懶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背部微微弓着,領口往前下落,露出明顯好看的肩窩,以及在窗外淡淡的光影下顯出優美形狀的鎖骨線條。
見白夜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架勢,謝景摸過白夜在樓下給他的衣服穿上,又問了一句,“你忙完了嗎?”
“嗯。”白夜小聲的應了一聲,喉頭莫名有些暗啞,“收拾好我帶你去吃飯。”
謝景一下子原地從沙發上蹦跶起來,“已經好了。”
輝騰在晚高峰的車流中向前行駛着,白夜看着身側一直沉默的人,開口問道,“你今天問死者家屬的事情,是為什麼?”
“啊——”謝景其實有些腦子放空,現在陡然聽到白夜問他,一時之間沒太反應過來,“這個?我就是想問問。”
白夜打燈右轉,進入單行道,“你不用騙我,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我管轄的轄區。我如果真的要找你問點什麼,你可以不說嗎?”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是很輕柔的,甚至換成其他的語句,就像是一起上下班的情侶之間說着晚餐吃什麼一樣自然,可惜并不是,這話的威脅意義十足。
謝景開始沒吭聲,不知道心裡在思量什麼,良久,他轉過頭,看着白夜的側臉,“如果我不說呢?”
白夜的側頸線條猛然一繃緊,并沒有回答他的話。
一個混血種對待這樣的事情有同情心什麼的,這不是他的生存環境該有的,他不能讓白夜知道。不然他一定會察覺到什麼的,他不能讓被白夜察覺到不對勁。
“沒有如果。”白夜緩緩将輝騰停在路邊,“你不用怕我。”
兩人目光短暫一碰,謝景小小的動了動喉結,“沒……沒有怕你。”
白夜解開安全帶,朝謝景湊得近了一點,把他整個人逼到身側貼在窗邊的角落裡,他輕聲說,這個聲音裡面透着一點點蠱惑的誘人因子,“那就給我說說。”
“咔哒——”謝景不動聲色的解開安全帶,然後一把拉開車門下車了。
白夜在謝景輕輕關門的聲響中微微皺了皺眉,謝景剛剛喘息聲明顯了一些,他在緊張?緊張什麼?難道真的是因為怕自己!
确實,雖然之前有猜測到謝景應該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但是剛剛算的上是兩人第一次開誠布公的對峙。
白夜搖搖頭,下了車,走到他身邊,“那就不說了,想吃什麼?”
謝景若有所思,過了會兒說,“都可以。”
“我喜歡的你不一定喜歡,既然是我請客,你就挑點自己喜歡吃的。”
謝景聞言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裡是一條燒烤小吃街,現在都還不算是熱鬧的時候,像這樣的燒烤街一般都是做夜市生意的。不過人也不算少。來來往往的。袅娜的熱氣從紅藍棚子前的烤架上徐徐上升,刺激味蕾的辛辣酸爽從四面八方撲鼻而來,演繹出一副生動鮮活的百态人生。
謝景低着頭看着地上地磚的紋路,支支吾吾的說,“那怎麼不帶我去西餐廳呢。”
不在意料之内,但白夜隻是拿出手機,“那我訂位置,需要拉小提琴伴奏的這種嗎?”
“……”
謝景趕緊四下尋找,最終拐進了一個招牌——正宗烤魚!旁邊還有四個豎直的小字,百年老店的店。
“能吃辣嗎?”謝景低頭看着菜單,頭也沒擡的問他。
白夜看着他那幅認真的樣子,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還行。”
“那要三斤的魚,特辣的,然後再來個涼拌皮蛋……”謝景的眼睛往酒的那一欄瞟,然後菜單就從他的眼底被抽走了。
“兩瓶可樂。”白夜對服務員禮貌笑道。
“不再要點其它的嗎?三斤的魚可能有點小哦。我家那個特色的鐵闆鱿魚不錯,現在買三十串還贈送五串喲。”服務員見他們兩個長得好看,笑眯眯的推薦着。
謝景十分疑惑,“你家不是正宗烤魚嘛?為什麼特色是鐵闆鱿魚?”
服務員小姐姐,“……”
白夜遞還菜單,“就先這些吧,不夠我們再點。”
“好勒。”服務員接過菜單,去下單了。
現在店裡面的人不算少,但是謝景選的位置比較靠在裡面,周圍倒是不怎麼熱鬧。等魚的間隙,謝景拿出手機一看,就百分之五的電量了,他也沒有帶手機充電器,隻能認命的把手機重新放回兜裡,然後雙手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小幅度的晃着椅子腿,打發時間。
白夜沒玩手機,兩人也不說話,氣氛尴尬得周圍吵嚷的人聲都成了背景音,隻剩他倆這一單獨的空間空氣一點點降至零度然後凝固。
謝景心想,選個什麼烤魚店,早知道還不如随便找家店吃碗炒面算了,起碼不用等這麼長時間。
“你剛剛是想喝酒?”
謝景聞言看了白夜一眼,接着不自然的轉移視線,“沒有,我就看看。”
“未成年少碰煙酒。”
“誰給你說我未成年了?”
“去年中山分局的出警記錄,你的年齡是17歲。”
謝景低頭,猶豫片刻,含糊着說,“那今年就成年了啊。”他是在試探自己嗎?謝景心想。
白夜沒有說話,看着他的眸子意味不明。
還好上菜還算給力,就在這當口,還是剛才的那個服務員端着烤魚上來了,“不好意思今天的皮蛋已經沒有了,你們看看換個别的什麼?”
“那……那算了,不要了。”
“好,有什麼需要叫我。”服務員說完就離開,去招呼新來的客人了。
謝景拿過一次性筷子,夾了筷魚肉。
他神色一僵,“……”卧槽,好辣!
白夜看着他瞬間微紅的眼尾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謝景笑了笑,夾了一大塊魚肉到他的碗裡,一臉真誠,“你嘗嘗,不愧是正宗烤魚,簡直相當正宗了。”
白夜将信将疑,扒了口飯就着吃了……
謝景一雙眼睛彎彎的,滿是期待,“怎麼樣?”
“還行。”白夜又扒拉了一口白飯,心想服務員是不是忘記拿可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