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失而複得,老天還是眷顧自己的。
因為溫蘭殊蘇醒,很快裴岌就安排他去了蕭遙軍中擔任行軍司馬,既要修兵繕甲,參掌戎務,也負責調集糧饷,可以說溫蘭殊甫一醒來就有重活,作為軍營中的參謀,他這下子又勞心又勞力。
晉陽勢力對蕭遙并不徹底信任,溫蘭殊作為監督制衡蕭遙的存在,讓裴岌為首的晉陽官員吃了顆定心丸。
交接完畢,溫蘭殊和紅線帶着幾個奴仆,抱着厚厚一摞的文書,回到了溫蘭殊的晉陽老宅,也是父親之前讀書的地方。這處宅院空置很久,到處都是灰,溫蘭殊咳嗽個不停,何老趕緊收拾,讓溫蘭殊先在院子裡等着。
溫蘭殊照做了,他确實不能接觸灰塵。他站在蜀葵花旁,這時節蜀葵花早就落了,隻剩下一些枯枝敗葉。喉嚨裡像是有個雞毛撣子在撩,他受不住,從懷中拿出個瓷瓶,服下冰片和薄荷制成的藥丸。
咽下藥丸,喉嚨瞬間清澈了。
腳步聲響起,溫蘭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蕭遙的臂彎穿過溫蘭殊腋下,在小腹那裡彙集,十指交扣,下巴又不講道理地墊了上來,鼻梁輕輕刮着溫蘭殊的臉頰,“真好。”
溫蘭殊任由他那麼抱着,感受蕭遙身上傳來的溫暖,“是啊,終于回來了。”
經曆巨變,溫蘭殊的語氣鎮靜不少,蕭遙最喜歡他如此,此刻也不管不顧了,趁何老和紅線忙活,咬了咬溫蘭殊的耳垂,猛然發現什麼,“你身上那股奇怪的蘭花香……”
“治好了。”溫蘭殊語氣輕快,“解藥其實……就在我自己身上,我娘種下了解藥。”
談到娘親,溫蘭殊的語氣柔和輕緩,如同觸碰了最溫暖、最眷戀的回憶,“我在萬壑松風、雲海起伏間,看到了她,她送我離開夢境,若沒有她,我斷然走不出來。”
“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
“嗯。”溫蘭殊握着蕭遙厚實有力的手,“她是我最敬佩的人。”
紅線不大明白,為什麼蕭遙又沒皮沒臉留了下來,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蕭遙一來就誇她又長高了又壯了,言談之間滿是興奮和欣賞,甚至還允諾她買磨喝樂,湊齊不同的顔色,買晉陽最熱門的款式,在盧英時和裴洄一起“暖房”的時候,給了三個小家夥一點錢,說去玩吧啊。
裴洄捧着手裡的散碎銀兩,“怎麼回事,我小舅突然這麼大方。”
“還好吧。”盧英時心想這個其實沒盧彥則給自己的多……不對,怎麼又想起盧彥則來了!
紅線直覺覺得不對,可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怎麼回事,以前都是公子帶我出來玩兒的,現在蕭遙竟然獨占了公子……不行,我要找公子!”說罷就要推門。
盧英時适時攔住,“紅紅紅線你看那街邊的花樹和燈籠是不是很好看!走走走買點乳茶去,我請你喝!”
“我不喜歡喝乳茶。”
“那就喝點别的!茶館裡的小點心也不錯!”
盧英時推着兩個一頭霧水的朋友走開了。
這邊溫蘭殊低頭處理文書,他要做很多事,圍着小火爐和燭光,大緻對蕭遙手底下的兵士有了一點了解。冬日天黑得早,他眼眶酸痛,蕭遙給他找來明目的茶,放到一邊桌案上,就這樣坐在他身邊陪着他。
“怎麼回事?嗯?”溫蘭殊眼看蕭遙穿過自己胳膊下,竟然旁若無人地枕着自己的腿,旁邊的虎子也貼着他另一條腿,一人一貓,像是寄生在他身上似的,攆都攆不走。
“快過年了。我得好好想想,今年這個年怎麼過。”蕭遙頭朝上,看溫蘭殊低垂的眼睫毛。
怎麼能這麼好看呢,他怎麼就這麼喜歡呢。
溫蘭殊用葦筆在蕭遙臉上留下個墨點,“你再不起來,我就往你臉上寫王字。”
蕭遙一副任君處置的表情,“寫出個王字,我當老虎。”
“你還當老虎?”溫蘭殊噗嗤一笑,“你要吃人啊?”
蕭遙蓦地使力,撲倒溫蘭殊,葦筆在他臉上落下一條墨線。溫蘭殊的頭發四散綻開,伸手輕輕撫了撫蕭遙的臉頰,掩不住眸光裡的欣喜和慰藉。
虎子喵了兩聲,繼續睡覺了。
蕭遙湊近溫蘭殊的臉頰,沉聲道,“吃你。”
溫蘭殊閉眼,蕭遙馬上吻了下來,舌頭突破牙關,在他嘴唇上吮吸舔咬,他也配合蕭遙,時不時反擊那麼一兩下。逐漸加重的喘息和潮濕的水汽,充盈彼此五官;耳目唇舌,都被蕭遙不由分說占據了。
他們越抱越緊,在地上難舍難分。
原來世間最扣人心弦的,不是乍見之喜,而是久别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