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凡急得團團轉,就差報警了,這時電話那頭終于回話了。
“他沒事。”
冷凜的聲線,好似從手機那頭刮來的一股冷空氣,毫無征兆地灌入崔凡的耳朵,他一激靈,反而呆住了。
但很快崔凡就反應過來,連忙問:“你是誰?”話一說出口,他一拍腦袋心想太笨了,這人十之八九就是導緻沈昀出事的人。他加重語氣,“麻煩你把手機給他,我要他親口确認沒事。”
手機那頭沉默了。
崔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還說沒事!一定是出了大事試圖忽悠他。
等等,這人不會是社會不明份子的老大吧,把沈昀綁架了,所以才這麼說?憑那小子那張臉蛋,确實有這種可能,憑良心講,這個陌生的聲音很有大佬的氣勢。
他胡思亂想之際,對方終于說話了:“你要找他,到南特醫院。”
惜字如金似得,再沒多餘的解釋,手機挂了。
聽到醫院二字,崔凡心中咯噔,這不是互相矛盾嗎?說沒事了,還要去醫院找人!
等等,南特醫院,這不是本市出了名費用昂貴的私立醫院嗎?
崔凡開着他那輛國産四個輪的車火燒屁股似得趕到醫院,在一個無比奢華的病房找到了沈昀。
他坐在潔白的床上,身邊圍着兩個人,一個穿着白大褂,正抓着他手臂擦着藥水,氣味嗆鼻;另一個是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兢兢業業地站在一旁。
而沈昀臉上盡是生無可戀。
“阿昀,你怎樣了?這是要吓死人啊你?”崔凡沖進來,第一時間把沈昀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然後他就無語了。
他......确實沒事,沒缺胳膊斷腿就算了,連醫生正在處理的手臂傷口,也隻不過是輕微的破皮,毫不誇張地講,晚一點來醫院傷口都要自動愈合,他整一個人可以說是屁事沒有。
虛驚一場,崔凡白眼都要翻上天,“這點小傷就來醫院?你良心不會痛嗎?”
沈昀擡眼望天,臉上的生無可戀更加深邃了,說:“我也不想的。”
他今天跟那号大人物江裴特别有緣,見了一次兩次面不夠,還見了第三次。
沒錯,拐彎處迎面而來的那輛車就是人家江總的座駕,本來嘛,追究起來,完全是他自個兒咎由自取,誰叫他心大打電話時騎自行車呢?人家江總的座駕不過正常駕駛,根本與人家無關。
他摔倒在草地上,根本沒什麼事,但見他摔倒了,人家江總的座駕停了下來,司機就下車跑來扶他。
江總也下了車,立即吩咐司機送他來醫院,語氣很堅決,他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而江總和他的破自行車就留在那了。
司機告訴他不用擔心江總,會有人來接的。
到了醫院,先是不要錢似的給他照了一個全身CT,确定沒内傷沒腦震蕩之後,才坐在這裡被醫生處理可以忽略不計的擦傷。
這一頓折騰下來,他應該都能吃完半頓火鍋了吧?
真不是他矯情,他是實實在在做不了主!
崔凡不解:“你不想那你還來?”
沈昀沒好氣:“你不懂。”
他并不想跟崔凡這個家夥交代整個過程,他好奇心太重,一說就沒完沒了,自己就沒個清淨了。
崔凡看了一圈病房,啧啧感歎有錢人的世界不懂,這哪是病房,比豪華酒店都不遜色。
他小聲問沈昀:“诶,你不會是看人家有錢,故意賴上了吧?”
沈昀瞪他一眼:“這玩笑不好笑。”
“啧,就開個玩笑,你咋這麼較真?是電話裡那個回我電話的人要送你來醫院的吧?不得不說,人家挺有資本良心,不逃避責任。”
顯然,他已經認定了那個人是罪魁禍首。
雖然旁邊那位中年大叔服飾也挺考究,但那氣質跟真正大佬的氣質差遠了,所以崔凡從不往他身上想他是不是電話中那人。
崔凡好歹是一位老闆,雖然是小老闆,但也是在生意場上混的,一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
沈昀發現崔凡的說法錯得離譜,連忙糾正:“不是别人的錯,全是我的錯。”
崔凡哀歎一聲,“慘了,看來你真是摔糊塗了,不是别人的錯,别人怎麼會那麼好心送你來醫院?”
沈昀:“......”越來越離譜!
一旁的中年大叔自然就是司機張席先了,他沒怎麼聽二人的談話,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沈昀身上。
他跟在江總身邊這麼些年,江總給他的感覺基本是冷靜沉着的,像戴了一張冷面具,讓人很難看出情緒來,不過看到這小夥子摔倒時,江總臉上竟然有一種肉眼可見的情緒變化,一絲的擔心與緊張,他以前從來沒見過。
當江總不由分說吩咐他送這位小夥子來醫院時,他内心足以用震驚二字來形容。
他是江總的專職司機,偶爾還接送過江悠小姐一家子,此外再無他人,江總竟然這回破了例,怎麼叫他不震驚?
所以,這位小夥子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江總如此反常?
從醫院處理完出來,時間快奔向12點,沈昀對張席先千謝萬謝,順便請他轉達他對江先生的感激之情,然後分道揚镳。
崔凡良心發現,最終還是兌了白天擲下的豪言,請沈昀到“24小時不打烊”火鍋店搓了一頓。
然後沈昀發現,這個家夥吃得比他還歡。
由于奔波了一天,沈昀當晚睡了個天昏地暗,睡到日上三竿,連夢都沒一個。醒來洗漱填飽肚子之後,他抱着筆記本電腦一頭紮進圖書館查資料寫論文。
休息日,江流科技整棟大廈幾乎人去樓空,人氣慘淡。
最高層總裁辦公室,江裴正翻閱着最新項目計劃書,冷清的神色下,他凝目鎖眉,似乎頗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