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江總的胃口還挺好，重點是還那麼有人間煙火氣。他以為，像江總這種上層人士，早餐必定是牛奶吐司等西式之類精緻的，就比如那天早上在他的公寓，他給他準備好的早餐。

江裴坐到沙發上來，抽出一次性筷子，“一人一半。”随着話音，他夾起了一個水晶蝦餃。

沈昀睜大眼，“也有我的份？”

江裴語氣不怎麼好地說：“你早餐不是廢掉了？”

等等，是不是說......“江總，你是不是特地吩咐買回來的兩人份早餐？”

“否則一人吃得完？”

呃......确實是一人吃多了些。那這麼說是事發之後江總才吩咐買的早餐，可奇怪的是他完全沒印象這段時間江總有打過電話，真是神不知鬼不覺。

“江總，你不生氣了？”

江裴去夾包子的動作停了停，“誰說我生氣？”

......話雖然這麼說，可你的臉哪點不寫着生氣？沈昀心裡這麼想，但他識時務地噤了聲，吃起了早餐。

包子和餃子都吃得差不多時，沈昀看着滿滿的一碗粥，很為難。粥看起來煮的很順滑濃稠，下的料也很足，應該很好吃，但就是......那一條條嫩黃細絲混在粥裡面，他十分嫌棄。

他皺眉說：“江總，我已經吃飽了，這粥就......”

“讨厭姜絲？”

沈昀愣了：“我表現地有這麼明顯？”

“你的眼神太挑挑揀揀。”江裴似訓話地說，“我也讨厭，所以你把姜絲給我一一挑出來，說好了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半。”

沈昀大覺無辜：“吃個早餐還要敲詐員工勞動力？”

江裴冷聲：“你有意見？”

沈昀不敢有意見，便細緻地挑起了姜絲，然後跑到茶水間洗了一個一次性碗——公司每一層都有間茶水間，備着一次性碗。他把粥一分為二，不偏不頗，總裁大人說了，一人一半就是一人一半！

把早餐全部掃光，江裴到洗手間洗漱一下，就坐回辦公桌旁工作，他像是隻需要一秒的時間就能進入工作狀态的人，身上一股無形的“旁人退散”的強大氣勢。

沈昀收拾着桌面，餘光一瞥，雖然見過幾次他工作時的模樣，但每次都總能被他的氣勢懾服。

想到一個問題，沈昀忍不住問：“江總，你怎麼知道我早來上班？”

“我就知道。”

他從文件上擡起頭，注視着沈昀，神色平靜，聲音平靜。

他整一個平靜無波，卻讓人陷入了沉思中，這句話說等于沒說！

沈昀回到技術研發部，保潔阿姨已經把門口的狼藉收拾幹淨，書已經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門口一邊，他抱着書開門進入辦公室，這時離上班時間也就30分鐘不到了。

人吃得太飽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飯桶，吃撐的沈昀就如何都進不了學習狀态，與總裁能一秒進入工作狀态相比，他無語望天。

張景山來上班看到他不濟的模樣，一種我懂的表情，有女人的男人嘛！

正在收拾辦公桌面的李時筝突然後脊發涼，她打了一個哆嗦，是誰，是誰在念叨她？

當然，沈昀并不知道張景山有這些龌龊的想法。

讓沈昀想不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天、兩天、三天早上他都被總裁大人一通電話催上去給他粥裡挑姜絲。

粥裡的姜絲還一天比一天多！

沈昀不懂了，既然江總不愛吃姜絲，買粥的時候完全可以叫店家不要放啊！

這樣就不用為難自己又折騰别人！

沈昀想，也許是江總不太懂小平民小日子吧，于是把這件事跟他反饋。結果他吃着他挑幹淨姜絲的粥，鼻子不屑一顧地冷哼，第二天依舊如故。

一定是故意的！

沈昀覺得自己私下比助理還助理，憋屈的是，還得遮遮掩掩，每次服侍完總裁大人用完早餐，他都十分謹慎地收拾不留一絲破綻，甚至垃圾都拿到他所在的樓層扔，生怕被錢華來察覺，心裡多想。

且不說私下他被江總呼來喚去、模樣太慫，就錢華來的職位，怕引起誤會。

但身為總裁辦公室助理的錢華來，經驗不是白混的。

總裁辦公室除了偶爾摻雜咖啡的香氣之外，常年都是一股淡淡的清冽氣味，聞久了，鼻子就變得敏感。他每天早上都會清掃總裁辦公室——因為這裡很多東西會涉及商業機密，所以不用保潔阿姨，是由他這位辦公室助理整理清潔。然後這幾天，他就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消失地差不多的外來氣味。

那氣味他很熟悉，每天早上上班經過的一條小食街，飄滿了這種饞人的香氣。

對于此事，他既不奇怪也奇怪。

不奇怪在于，江總經常加班熬夜，有時候太累了，就會在辦公室睡了過去，第二天一早就接着繼續工作，有時候他會很早很早來公司上班。

前段日子公司跟美國方合作，江總又忙碌了一陣，但目前合作事宜已經接近尾聲，隻剩下正式簽約這一道程序，身為總裁辦公室的他對江總的行程比較了解，江總這幾天是處于相對輕松的狀态，他完全可以好好歇息一陣。

奇怪就在于，江總在可以不必要的情況下，連續幾天早早上班也罷了，鑒于江總有輕微的潔癖，向來不喜歡在辦公室吃食，以免留下氣味，更别提氣味較濃郁的中式早餐，但這回，他打破了個人習慣！

最不喜歡的幾條，他都沾了！

雖然江總近來反常，但也是江總個人的事，他不必多管閑事。所謂言多必失，他隻管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而且不能再出錯了。

他目前很需要很需要工作。

這一天沈昀又服侍完總裁大人早餐，他回到辦公室便意志不堅定地想，要不就換回晚上留守吧。想他晚上留守占的是總裁大人的便宜，早上則反過來，怎麼說都是晚上留守更劃算。

至于學校保安大叔，他想辦法“賄賂賄賂”。

沈昀打定主意，準備跟江裴“攤牌”，第二天早上，他等啊等，沒能等到江裴的來電卻等來了早早到公司來的董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