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轉,兩人的臉幾乎貼到一塊,沈昀瞪大眼,他與他第一次這麼貼近,近到幾乎不分彼此。
他這輩子,心跳都沒這麼厲害過,受傷過的心髒在每一次跳動都帶着一種尖銳的疼痛,沈昀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
“别看我,轉頭回去睡覺。”
糟糕,沈昀以為江裴閉着眼睛在睡覺,不會知道自己在偷窺,原來他都知道。
沈昀像做賊被抓到,急忙轉頭回去,閉上了眼睛。
像是“掩耳盜鈴”,我看不見你了,你也看不見我。
過了片刻,江裴睜開眼,見旁邊的人規規矩矩,他嘴角一動,銜着笑意再閉眼睡去。
沈昀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大亮的天,至于昨晚睡在他旁邊的人是什麼時候不在的,他還是一點不知情。
沈昀大為懊惱,自己是豬嗎?
正在這時,門開了,進來一個兩鬓灰白的大叔。大叔神态謙卑溫和,他走近床邊說:“我是江先生的管家,他吩咐我在醫院照顧你,你可以叫我晁叔。”
“......”
那巴掌大的公寓還有管家?
沈昀的三觀再次被刷新,難道這就是有錢人和窮人思維方式的不同?地兒再小也需要儀式感?
“晁叔,你好,請問江總呢?”
晁叔:“他回公司處理一些事務。”
這些天他一直守在這,他一定堆積了成山的事務,沈昀想。
晁叔給他帶來了黑魚補湯,沈昀餓得前胸貼後背,他被半攙扶起來坐定後,自己動手,将黑魚湯喝了個底朝天,連魚肉都吃了個精光,就差再來一份了。
王宣晁心裡想,這小子好養。
王宣晁收拾完才出去,就有一個人在病房外探頭探腦,看到沈昀活生生地半靠在床上,他激動萬分,正想進來,才跨出一步,想到什麼,他緊張地把病房前後左右溜看了一圈,像是在确定什麼。
沈昀好整以暇地看着崔凡演戲,無法理解他唱的哪出。
像是覺得安全了,崔凡帶着哭腔進來,“阿昀,你還活着,我真的太高興了。這些天真是把我急死了,一直見不到你,我還以為你一命嗚呼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奶奶交代?”崔凡站到床頭來,把沈昀仔細看了一遍,“還好還好,除了面色差了點,倒也沒多大變化,傷好些了嗎?還疼嗎?我說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不要命了?”
他這樣子就一個妥妥的婆媽子。
吃飽喝足的沈昀不但精神好還有了力氣,崔凡那麼多問題中,他就抓住了一點,“為什麼見不到我?”他人就在趟在醫院,除非不想見,哪有見不到的道理?
一提到這點,崔凡出奇地氣憤:“你知不知道,那個誰誰欺人太甚,完全不讓外人見你。”
江流科技總裁被刺的新聞,他是知道的,不過他隻是吃瓜群衆的一個,倒不放在心上,而且具體事件又被掩蓋地太漂亮,哪知道什麼血腥的一幕。
到了第三天——沈昀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普通病房,李時筝給他打了電話。怪不得這幾天他怎麼打電話給沈昀都不通,寝室的人也不知道他去向,正心急如焚呢,原來沈昀躺在了醫院,被刺的人是他!
這還得了,他就趕到了醫院,找到了病房,結果卻屢次被拒,無法進去看人。這難免讓他有不詳的預感,一次他怒極了,什麼氣度也不要了,在病房門口大吵大鬧:“你們告訴我,阿昀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們故意僞造他尚在醫院醫治,又怕被我拆穿,然後才故意不讓我進去看人!我告訴你們,我今天若見不到人,我就......”
這才吵的起勁,從病房裡出來一個人,他隻是往那一站,冷冷的目光一掃,一句話都沒說,崔凡就迅速萎了。
這氣勢如虹啊。
崔凡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
因為這次吵鬧,崔凡差點被打入了醫鬧黑名單,他每天都來病房蹲點守着,但每次都跟做賊一樣,還每次都見不到人,他完全不知道沈昀到底是什麼情況,甚至是死是活。
沈昀被崔凡說得一愣,便問:“哪個誰誰?”說完,他便恍然,“江總?”這幾天,江總一直守在他床頭,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江總?”崔凡也愣了愣。
沈昀瞥崔凡一眼,“你曾經說過的,你最大的衣食父母。”
“什麼?”崔凡大驚出聲,不敢相信,“江流科技總裁,你的老闆?”對了,他想起來了,他之所以覺得他眼熟,原來是在網上看到過他被瘋傳的照片。
同是老闆,但人與人之間的區别怎麼那麼大呢?别說财力影響力,就當從相貌來說,他崔凡就輸的體無完膚。
不過,這麼看來,他這位總裁還是挺關心員工的,剛想到這,崔凡心裡便用力地不屑一哼,還不是因為沈昀這個不要命的替他擋了刀!
沈昀卻有一事不解,“江總怎麼會費勁攔着你不讓你進來看我呢?”這種行為作風,根本不像他本人。
“動手攔人的又不是他,是保镖。”
“......”
“現在外面就有一個。”
“......”
崔凡今天過來醫院,本來也不抱希望能看到人,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他就奇迹般地看到這幾天一直緊閉的病房門,今天竟然是半開着的,他摸了過來,保镖竟然也不再趕他,最重要的是,裡頭沒有那位讓他畏懼的人。
沈昀終于明白他進來時,為什麼那副鴕鳥的模樣。
王宣晁回來時,看到病房多了一個人,他也沒什麼反應,隻是說不能聊得太久,病人要多歇息養傷。
崔凡臨走前,沈昀交代他一定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奶奶,崔凡說:“你放心,我懂的。”要說他早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