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的膝蓋摩擦破了一大塊,刺辣刺辣地疼,溢出血星。手臂上也稍微摩擦了一下,不過并不礙事,他慶幸衣服都完好,要不這一摔虧大了。
他正要從地上爬起來,冷不丁防,眼前出現了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沈昀頓了一下,順着皮鞋看了上去,江裴臉色緊繃、黑黑地站在那裡。
望着他,沈昀一時忘記起身了。
實在太尴尬,這種出醜的時刻,怎麼就被他看到了呢?尤其自己還在故意躲避他的時候。
江裴将他的窘迫與憔悴都看在眼裡,神色松了一松,“疼得起不來了?”
“沒、沒有。”沈昀忍着刺痛,迅速從地上站起來,又想彎腰去扶起自行車,突然手腕驟緊,沈昀看過去,被一隻手鉗住了。
“讓張叔處理,我送你去醫院。”
沈昀已經注意到了他的車子停在後方不遠處,張席先站在車旁。但他不想去醫院,尤其跟他一塊。“江總,我沒事,不用去醫院。”說完,他想抽回手。
江裴加大了勁兒,不讓他有可乘之機,“聽我的。”他凝了聲,不容拒絕。
“江總,我真的沒事,我不去醫院。”沈昀倔強着。
江裴緊緊地凝視着他,面色沉着,看不出喜怒。沈昀被看得像做錯事了一樣,不自覺地低下頭。突然,他的手被松開了,但緊接着,他整個人猛然懸空,被人攔腰打橫抱起。
那一下子,沈昀像被高處扔下,他無措地扒住了江裴的肩,驚呼:“江總。”
他、他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抱他......
“這是不聽話的下場。”江裴長腿一邁,向車子走去。
“江總,放我下來。”
路上有幾個行人奇怪地看着,沈昀臉皮薄,紅地跟煮熟的蝦子一樣。
江裴面不改色道:“再不乖乖聽話,想知道我還會對你進行什麼懲罰嗎?”
沈昀一聽,不敢再說話也不敢掙紮,他相信他能做得出來的,隻是,太難為情了,隻想将頭埋進他的胸膛,不讓别人看見,當起鴕鳥。
短短的一段路,沈昀覺得無比漫長,像永遠走不完。
車旁的張席先見boss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舉動,早已驚得合不攏嘴,嘴巴能塞下一個大型号的雞蛋,再驚訝他也沒有忘記職責,待江裴抱着沈昀走近,他連忙打開車門。
江裴把沈昀放在副駕駛位置上,還給他扣上了安全帶,他吩咐張席先留下來處理,然後啟動車子往醫院方向而去。
他去的是南特醫院,來這裡仿佛不是來治病的,而是來度假的,顧客是上帝在這裡體現的淋漓盡緻。
沈昀第二次來了,還是很不習慣。
醫生給他膝蓋消毒時,猶如火上澆油,他痛得嘶叫一聲,不過見江裴雙手插褲袋、站在窗旁面朝外不知他什麼表情時,沈昀硬生生忍住了,直到上完藥都不吱一聲。
醫生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告訴他們可以走了。
醫生先出去了,病房瞬間安靜了下來,仿佛掉根針都能聽見,沈昀想打破沉默,但是他又不知道說什麼。
約是五分鐘,江裴終于轉了身看他,沈昀最受不住他這種無聲地凝視,害怕又緊張,被他看得手心都能冒汗,尤其在感覺自己做錯事的情況下。
“還能走?”他突然開口。
“......能。”沈昀可不想在衆目睽睽之下再被他抱。
“那走吧。”
江裴先一步走了,沈昀連忙跟上。上了車之後,沈昀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不知道說什麼,車裡的氣氛尴尬地令人窒息。
沈昀幹脆就假裝睡覺,但他是真的很困,昨晚的睡神姗姗來遲,躺在床上舒舒服服他睡不着,在車上颠颠簸簸,他反而一下子睡着了。
江裴放慢車速,避免慣性或者颠簸磕碰到他,又找到一個清涼風景好的地方,把車停了。他解了安全帶,把沈昀的身子輕輕放下,讓他枕着他的大腿睡覺。
他早将他眼下的烏青看在眼裡,神色又憔悴,他再是怒火燒頂,便是一眼也就被澆滅地幹幹淨淨,這輩子,也僅有他才能使他那麼容易服軟。
沈昀動了動,弄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沉睡。
“都說你是豬,你還不承認。”江裴撩撩他的碎發,嘴角微微一笑。
沈昀這一覺睡得相當漫長,他鼻子充斥着一股清冽好聞的熟悉氣息,跟安神藥一樣,讓他無夢又安穩。
他睡足睡飽才睜開惺忪的眼,下一秒便驚呆了,他裝睡睡着了?這是哪裡?好像還在車裡?他的頭枕在哪裡?大腿?江總的大腿?
“......”
沈昀像被電擊一樣彈跳坐起,江裴似笑非笑地注視着他。
“醒了。”
沈昀滿臉窘迫低下頭,“江總,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餓了嗎?”江裴問。
此時的沈昀并不知道時間,不過看外面的光線方向,他判斷下午茶時間都快過了。
他竟然睡了這麼久!
沈昀僵硬地點點頭。
江裴挨身過來,給他扣安全帶。沈昀微微擡臉,無意間地,與他的臉不過咫尺之間,稍微一傾,就能碰到他的唇。
兩人就着這暧昧的距離,僵硬地對視着,沈昀的呼吸漸漸失去了秩序,紊亂不堪,他連忙合下眼,稍微移了下方向。
江裴嘴角若有若無地一挑,扣好了安全帶,啟動了車子。
跟着土豪吃飯,吃得絕對不會差,來自全球的頂級食材,一小片新鮮綠葉子比黃金還貴,經過頂級廚師的烹饪,頂級藝術的擺盤,講真,貴确實有貴的道理。
隻是一小口一小口,貓兒食似的,吃得真讓人捉急。
還不如去吃一碗牛肉拉面來的爽快!
沈昀正這麼想着,他突然被江裴盯得渾身不自在,他眨眨眼,“怎麼了?”
江裴拿起一張紙巾,傾身過去,擦向他的嘴角,深情款款,“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