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志川躺在床上,腦袋昏昏沉沉,意識也迷迷糊糊,他的額頭很燙很燙,呼出的氣息都像是經過加熱,面頰泛着病态的潮紅。
他艱難地撐開眼皮,目光迷離渙散,落入眼中的事物都出現了層層疊疊的虛影,他盯着天花闆上的華麗吊燈,那些經過切割的水晶吊飾折射出來的光芒在虛影之中绮麗又詭異可怕,就宛如他和他那些過往。
恍恍惚惚中,祁志川想起了很多過往從前,他和他的那些過往從前。
他從小生活優異,還有一位好媽媽,他的媽媽溫柔漂亮,幾乎是他人生中的所有快樂溫暖,然而在他高三那年,他媽媽去世了。
葬禮辦完了之後,他收拾好心情回校,一天的課後,他擡頭看着西邊天沉靜的落日,一股思念湧上心頭。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媽媽喜也默默哀也默默,沉靜溫柔如此時的黃昏,然而黃昏步入黑暗還有黎明的到來,他的媽媽卻永永遠遠都回不來了。思及此,他坐在長凳上,埋頭流起了眼淚。
不知過了多久,他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他微擡頭,一條純白的折疊手帕抓在一隻手中遞到他面前,那隻手纖細瑩白,手指根根美如玉。
他擡起淚水泥濘的臉,順着看上去,一位跟他差不多年紀大的女孩站在他前面,她穿着及膝的白色連衣裙,留着柔順的披肩長發,氣質文靜,相當地漂亮。
她關心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哭,但你現在肯定是很傷心難過,用這個擦眼淚吧,希望你不嫌棄。”
他悶聲抓起長凳一旁的書包急急跑掉了。
且不說其它,一個男生哭泣被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看到就相當地丢人。
祁志川完全沒想到這件事會給他帶來麻煩。
第二天,在校園裡,他莫名其妙地被一群拉幫結派的男生攔截住,将他推搡至牆角,一個一身嘻哈打扮的男生像是頭兒,他走來揪住祁志川的衣領,兇狠道:“小子,你竟然敢觊觎我女朋友?嫌活命長了?”
這人流裡流氣,加上人多勢衆,很是嚣張跋扈。祁志川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被吓得手足無措。
他們上的是貴族學校,顧名思義,這裡富家子弟雲集,很多子弟來上學不是為了學習,而是為了混日子,除了不正經讀書,也幾乎沒幹過一件正經事。學校對于欺淩事件,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敢多事,若是學生惹是生非鬧出了事,學校也是持着和稀泥的态度,左右逢源,從不敢得罪任何一方金主。
因此祁志川清楚,求救是不可能的,他今日一定少不了挨一頓揍,不過,總要弄清自己挨揍的原因,不明不白地多冤?
别說自己沒有女朋友,連女孩子都沒接近過,何來觊觎别人女朋友?他鎮定下來,“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是誰,你是不是誤會了?”
“你敢裝蒜?”嘻哈男用力推了祁志川一把。
“我真不知道你女朋友是誰。”
“嘴巴還挺有種。”嘻哈男像是氣笑了,他掏出一張照片亮在祁志川面前,“看看這是什麼?”
照片中,一個穿着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孩把一條折疊手帕遞給坐在長凳上的他。祁志川想起來了,原來嘻哈男的女朋友是這位女孩子。
祁志川覺得自己夠冤的,這樣都能被拍下來還被誤會,他試着解釋:“我并不認識她,我跟她沒什麼......”
“沒什麼你們會走那麼近嗎?還親密遞手帕做什麼?”嘻哈男兇巴巴地吼,步步逼近祁志川。
祁志川急了:“我跟她是真的沒......”
“你是當我傻嗎?”嘻哈男複又揪起他的衣領,“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那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誰?”
憑空冒出來的一句話,衆人一頓,聞聲看去,祁志川徹底驚了。
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男生站在那裡,看那人一眼,他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他從不知道原來一個男生可以把帥氣與俊美結合地如此完美,仿佛從漫畫中走出來的。此時,男生一手勾着外套搭在肩上,一手插進褲袋裡,用蔑視天下的眼神兒注視着他們。
權威受到了挑戰,嘻哈男面子挂不住了,松開祁志川走過去,“你誰啊你!”
“我,姓岑,岑顔東。”
此話一出,成功鎮住了所有人。
在貴族學校,雖然幾乎所有學生都是富家子弟,但是富也是分等級的,像祁志川這種就是屬于富中的平民等級,而眼前這個岑氏公子,是屬于王子等級。在富人圈子裡,鄙視鍊尤其嚴重,更富的看不起一般富的,而更富的恨不得攀附巴結更更富的。這種風氣在這所貴族學校尤其盛行,一些人打着父輩的名号橫行霸道,但是碰到比自己厲害的,就立馬啞火變成龜孫子。
岑氏集團财力豐厚,全國皆知,而這位岑氏公子便是岑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岑氏,在他們富人圈,是一個響當當的傳奇。
此外,這位岑氏公子,在學校也是一個傳奇的存在。
他現在已經是大學部大二生,因此高中部的學生沒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他的傳聞卻依舊在兩個校部生生不息。
他尤其以相貌最為聲名遠播,據說他是建校以來,相貌最為出色的一個學生,成了學校的一個門面擔當。學校裡最起碼一半以上的女學生都曾追求過他,為他傾倒,送給他的花多到甚至可以拿去填海造島,有一個女生甚至為了給他送花,承包了一整個玫瑰花種植場,成為學校一個美談。
當然也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曾經有兩位關系親密的女生,為了他無意間的一回眸到底是看她們當中的哪一個而争吵不休,發展到大打出手,落敗的女生十分不甘心,當晚割腕輕生,幸好搶救及時,挽回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