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視線隔着人群相遇，萊昂納多的心跳突然加快，仿佛有一隻小鹿在胸膛裡毫無章法地亂撞。

希爾薇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喬治會說隻有萊昂納多來飾演蘭波才有說服力。

他往那一站，就是蘭波本人。

才華橫溢，意氣風發，他的自信來源于他的靈氣和才智。

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純真和孩子氣，做一件事的時候隻是因為他想這麼做，那種神采飛揚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孩子認為他伸手可以摘到星星，他就真的會去嘗試這樣做。

不喜歡傳統規矩束縛，看透世界的一切本質。

當導演阿格涅斯卡·霍蘭想過來找兩個主演聊一聊接下來的劇情時，看到的就是湊在希爾薇身邊叽叽喳喳，逗得對方哈哈大笑的萊昂納多。

阿格涅斯卡·霍蘭是波蘭人，此前她自編自導的愛情戰争電影《憤怒的收獲》入圍了第58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前不久她才結束了《藍白紅三部曲之白》的編輯工作，這次也是受邀來執導法國著名詩人蘭波的傳記電影。

一開始她鐘意的蘭波人選是瑞凡·菲尼克斯，他身上脆弱到極緻的搖搖欲墜的感覺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可惜瑞凡拒絕了她的邀請，她隻好重新選擇人選。萊昂納多就是這個時候進入她的視線的，在今年年初獲得奧斯卡提名後，這個年輕的男孩一時風頭無兩，大家都說他就是下一個瑞凡·菲尼克斯。

出于這番言論，她特意去看了萊昂納多的《馬文的房間》和《不一樣的天空》，還特地向斯科特·卡爾維要來了一段萊昂納多在《邊緣日記》裡的一段鏡頭，又看了不少他的采訪，才發現萊昂納多和蘭波有很多相似點。

蘭波是法國19世紀的天才詩人，年少成名，外表俊美，性格叛逆不羁，而萊昂納多同樣如此。她希望蘭波的扮演者不僅要有美貌，還要有一種危險而迷人的的氣質。

萊昂納多在《邊緣日記》裡的表現證明了他能夠演繹極端、自我毀滅型的天才角色，而霍蘭看中的就是他能夠駕馭狂野、敏感、充滿毀滅性的複雜性格。

看到兩人親昵的樣子，霍蘭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轉頭看向休裡斯，“難不成他請假就是為了…”

休裡斯聳了聳肩，“你知道的，年輕人為了他們的愛情什麼都能做得出來。”雖然萊昂納多介紹希爾薇給他認識的時候說的是朋友，但是休裡斯知道這家夥肯定對這個女孩隐瞞了他真正的小心思。

霍蘭這才感歎道：“年輕真好啊。”這讓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初戀，那也是一段美好的青蔥歲月，隻可惜在波蘭的反猶運動之後，她被迫離開家鄉，前往法國學習電影，與初戀的感情也就不了了之。

這邊，希爾薇正用手推着萊昂納多湊過來的腦袋，“說話就好好說話，湊這麼近幹嘛。”

“你覺得我剛剛表演得怎麼樣，說說嘛，我想知道。”萊昂納多不死心，又悄悄挪近了一點。

“唔，老實說，确實很迷人，我算是知道為什麼莎朗·斯通甯願自掏腰包也要請你出演《緻命快感》了。”希爾薇假裝思索了一番。

這可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經過本人證實，這位性感女星真的願意支付萊昂納多的片酬，請他在自己主演的電影裡出演一個西部牛仔的角色。

他一臉嘚瑟的小表情實在欠揍，希爾薇二話不說就上手揪住他兩頰的軟肉，揉面團似的往兩邊拉扯。

“以前沒怎麼注意，你最近這一年怎麼好像一下子長開了一點。不過這樣也好，你知道嗎，貝蒂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我從外面撿了個弟弟回來。”

這導緻貝蒂有一年給萊昂納多送的生日禮物還是玩具汽車，讓他郁悶了好久。

希爾薇還記得他17歲拍的那部《魔精3》，看起來就像是個12歲的孩子。

萊昂納多原本聽到希爾薇說他很迷人，立馬咧開了嘴角，結果下一秒聽到她提起莎朗·斯通，剛揚起的笑容又僵在了臉上。

再下一秒，又聽到希爾薇說起貝蒂曾經以為他的年齡比希爾薇還小的事，這讓萊昂納多又想起了那個玩具小汽車。

雙重打擊下，萊昂納多感覺自己眼裡的光都要消失了，但是他仍然掙紮着為自己辯解了一句：“《緻命快感》是我當時沒别的戲拍了才接的！才不是因為什麼莎朗·斯通呢！”

看着他一下子又怏怏不樂起來，希爾薇毫無負擔地笑了起來，逗萊昂納多還是那麼好玩。

*

拍完所有在城市裡的戲份的時候，劇組轉戰來到了弗拉芒鄉村。

在這裡會有蘭波和魏爾倫的親密戲份，希爾薇毫無心理負擔地目睹了全程。不過她也隻是看了第一遍，後面幾次萊昂納多說什麼也不讓她繼續看了，她猜估計是有她在場，他害羞了。

于是在片場無所事事的她幹起了她的老本行，憑記憶畫下了蘭波踩在桌子上将那群老學究劈頭蓋臉斥罵一通的那一幕，當然，最後這幅畫還是被萊昂納多拿走了。

午後，希爾薇和萊昂納多并肩走在陽光下。

鄉間的田野上，金黃的麥浪随風起伏，遠處的風車靜靜地伫立，葉片在微風中緩緩轉動。

他們來到一處綠油油的草坪，希爾薇想也不想，整個人放松地仰面倒下，手臂向外攤開，惬意地閉上眼睛。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青草的芬芳混合着沒有被污染過的泥土的清香，仿佛整個肺部都被洗滌了一遍。

萊昂納多也跟着在她身邊躺下，糾結一番後，他還是決定問出口。

“sisi”

“嗯哼？”

“你會覺得奇怪嗎？”萊昂納多是指他和休裡斯的親密戲份，很多戲份裡他甚至是□□出鏡。

“唔，剛開始可能會有點，不過看多了感覺還好，這都是角色的需要，我知道你可以為了角色付出一切，不是嗎？”希爾薇閉着眼睛，她明白他的顧慮，“不過可能裸露的…呃确實有點多，後期你得關注一下剪輯的情況，避免成片不小心洩露了你不想暴露的鏡頭。”

“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好多了，要知道我的确是第一次嘗試這麼大的尺度，我也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和她待在一塊，萊昂納多總是感到很安心。

希爾薇聽着萊昂納多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伴随着風吹過樹葉的低語，漸漸地進入夢鄉。

“sisi？”沒有聽到希爾薇的回應，萊昂納多轉頭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陷入了沉睡。

于是他也閉嘴了，不敢出聲打擾她。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臉頰，看到她的睫毛一顫，又飛快地挪開。

又像是受到了蠱惑了一般，不自覺地緩緩低下頭，一點一點湊近。

幾個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海裡快速閃過：她是不是還沒分手？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可是我真的很想親她，管他呢沒被發現就是不知道…

觸碰到的瞬間，一道電流般的顫栗穿過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輕顫 。

萊昂納多馬上退開，情不自禁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該死，明明自己在其他女生面前也算遊刃有餘，可是為什麼在希爾薇面前總像個純情的毛頭小子。

他躺回草坪上，悄悄地把自己的手貼向她的手背，伸出小指輕輕地勾着她的，聽着穿耳而過的風聲，這才同樣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

遠處馬車輪軸的吱呀聲隐約可聞，草坪上的兩人依然在沉睡，交錯的影子随草葉微微起伏，像是漂浮在碧綠的波浪上。

悠悠轉醒的希爾薇隻覺得自己做了個好夢，她坐了起來，飄飄然伸了個懶腰。

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希爾薇扭頭看到萊昂納多正睡得香甜，一個調皮的念頭就這麼跳了出來。

她輕輕地捏住他的鼻子，暗自等着他的反應。

果然，沒過幾秒，萊昂納多的眉頭就擰成了結，嘴巴無意識地微微張開，像一條離了水的魚。

他猛地睜開眼睛，意識還沒回籠，一臉茫然地看着她，讓希爾薇忍不住笑出聲了。

“怎麼了？”萊昂納多迷迷糊糊。

希爾薇指了指頭頂的天空，示意他擡頭看，“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在比利時待了兩周，雖然沒有什麼刺激的娛樂項目，但也成功讓她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

告别了依依不舍的萊昂納多，精神倍棒的希爾薇表示：她現在精力充沛得能連着啃下兩本心理分析學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