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蘇珩休息,錢姝特地選了單人間病房,花費昂貴,不過,與她押注賺到的錢相比,完全不足挂齒。
當然,單人間還有個好處——
她不必顧及旁人,放聲責問:“這就是你說的鍛煉身體嗎?别人鍛煉是減肥,你鍛煉是減壽?”
蘇珩從小到大沒被人訓過,陡然被訓一頓,腦袋懵住。很快,他舒展眉眼,淡然地笑:“你擔心我?”語氣笃定。
本來就在氣頭上,蘇珩來這一出,錢姝怒火直頂天靈蓋,擡手就在蘇珩的胳膊響亮地拍了一巴掌,拍得蘇珩一驚,收起笑容,震驚地眨眼。
錢姝再問:“你到底為什麼要參加比賽,又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敢再放肆,蘇珩老實道:“為了錢。”
“你要是缺錢就和我說啊!我又不是不給你錢!我隻是想着你每天同我一起應當沒什麼花銷,所以沒給你那麼多嘛。又不是不給你!”
“我想幫你。”
“幫我什麼?你不要受傷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我……”話至此,像是被按下某個開關,錢姝恍然間意識到什麼,她怔怔地問:“你是想幫我……”
“實現夢想。”蘇珩接話。
離得近了,傷口越發顯眼,尤其是那些被藤蔓刺傷的地方,一塊塊血迹,滿目瘡痍。
毫無出息的,錢姝鼻子一酸,眼眶熱了。她低臉靜默片刻,吸了吸鼻子,随即直視蘇珩,“我的夢想,隻是買一張去神明之域的入場券,不是用你的血鋪路去神明之域。”
淚花裹着日光,分外晶瑩剔透。
蘇珩唇線繃直,沉默良久,旋即莞爾,重重點頭,低聲:“知道了。”
“你要和我保證!”錢姝拿起他的手,擺弄他的手指,迫使他做出發誓的動作。
蘇珩被她這幼稚行徑逗笑,懶散又溫柔地應下,“好——”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盛滿溫情,“我發誓。”
“這還差不多。”錢姝手一甩,蘇珩的胳膊直接落在床沿,蘇珩撇嘴。
錢姝再道:“不過,你這回的确立大功了!你赢了1千萬,我押注你赢,又賺了2千萬。”
蘇珩微眯眼:“你這麼生氣,還有心思押注?”
錢姝哼笑:“賺錢的機會,不賺白不賺。”
既然把這定義為“賺錢的機會”,那就意味着她從頭到尾都堅信他會赢。
“這麼信任我?”蘇珩調侃。“萬一我輸了呢?”
錢姝眉尾一挑,以堪比閻羅的陰森口吻說道:“如果你輸了,我就隻能拉你下地獄了。”
蘇珩:“……”果然在她心中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
他問:“比賽獎金什麼時候去領?”
“賽事方說等你休息好了再去領就好,不必着急。你現在主要要做的就是休息,你再睡會吧。”
“嗯。”應完,蘇珩又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睑,再問:“既然我幫你賺了一千萬,你可不可以給我講個故事?”
“故事?睡前故事?”錢姝語氣不善,但還是問道:“想聽什麼樣的故事?”
蘇珩看她,“你和你朋友的故事。”
定神愣了幾秒,錢姝輕笑。原來這人還惦記着。
“好——”錢姝示意他躺下,又替他掖好被角,“看在你賺了一千萬的面子上,就說給你聽吧。”
輕柔的話語聲緩緩流淌,如溪澗,悅耳耵聍。
“她叫桑可,也是一個孤兒,她比我活潑,比我讨人喜歡。和我不同,可可一直向往正常的家庭,所以每次在開放日都會報名表演節目,希望被更多叔叔阿姨看到。在我們12歲那年,她順利被人收養了……”
桑可離開後,擁有了更富裕更美好的生活,但她沒有就此切割福利院的一切,她仍舊與錢姝往來,還經常給錢姝帶來精緻的甜品、昂貴的衣裳。
高考後,她們進入同一所大學讀書。如每一個富家女,桑可的大學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她不必如錢姝那般忙于打工,可以安心享受美好的青春,也可以……肆無忌憚地戀愛。
“她為了救她喜歡的男生,永遠地消失了。”時至今日,再提起,錢姝依然會控制不住地哽咽。好像,說出口,就會成為真正意義的現實。而不說,便可自欺欺人地不承認。
“消失”,是個玄妙的概念。蘇珩不解,但沒再問。他寬慰道:“快了,很快就到1億金了。”
錢姝支起嘴角,“嗯!”
病房外。
從牆角拐過,秦瑜輕聲靠近,來到房門口的黃璋身旁,義正言辭道:“老大,偷聽是不禮貌的。”
黃璋不以為恥,反問:“你沒偷聽過啊?”
一想到自己不僅偷聽過,還偷聽的是李玄的自白,秦瑜失去辯駁的底氣,語氣天真:“你在聽什麼呢?”
黃璋摸着下巴,站直靠牆的身子,玄虛一句:“有事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