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的瞬間,錢姝震驚得難以言表。
孔季直挺挺地站在門後,雙眼無神,身體僵硬得如同雕塑,每一個動作都無比遲緩而機械。
他緩緩地走,喉嚨裡發出沙啞的聲音,似砂紙摩擦:“我……我的身體……僵化……僵化了。”
錢姝急忙上前握住孔季冰冷的手,一股寒意從指尖傳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孔季艱難開口,直愣愣的五官也難掩痛苦與懊悔:“是……是涅槃之靈。”
錢姝眉頭緊鎖,與蘇珩将孔季安置在卧室床上,轉而道:“制劑司一直在嘗試分析涅槃之靈的成分,我之前在這個項目組待過幾天。據我所知,想要徹底破解涅槃之靈的副作用很難,但可以先用雪津維持他的身體機能。”
蘇珩了然她的意思,“走。”
沒有絲毫猶豫,錢姝開啟界行異能,與蘇珩踏入猛獸萬象。
世界場景變換。
剛一落地,刺骨的寒風便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面而來,像是無數尖銳的冰刃,割得臉頰生疼。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高聳入雲的雪山,皚皚白雪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讓人幾乎睜不開眼。
“雪津一般……一般生長在岩石之間。”錢姝裹緊身上衣物,牙齒凍得打寒顫,發出 “咯咯” 的聲響。
下一秒,一條柔軟蓬松的尾巴将她裹住,瞬間溫暖起來。
蘇珩摟着她,警惕地觀察四周,耳朵豎起。
他們沿着陡峭的山路艱難前行,每一步都深陷雪中,積雪沒過腳踝,發出沉悶的 “咯吱” 聲。
錢姝來過多次,早已是輕車熟路,他們快速找到雪津。
蘇珩彎腰去取雪津,蓦地,一聲低沉的咆哮從身後傳來。
那聲音帶着無盡的壓迫感,震得人耳鼓生疼。
錢姝和蘇珩轉身,便見一隻巨大的雪豹正從一塊巨石上躍下。
雪豹皮毛雪白,與周圍的雪地融為一體,一雙碧綠的眼睛,散發着冰冷的殺意,恍如兩團幽綠的鬼火。
落地後,它緩緩踱步,圍着他們打轉,每一步都踏得雪面發出輕微的簌簌聲。潔白的尾巴左右擺動,像一條随時準備出擊的毒蛇。
蘇珩擋在錢姝身前,肌肉緊繃,進入戰鬥狀态。
錢姝試圖發起異能,可雪豹沒給她蓄力的機會,突然發動攻擊,如一道白色的閃電般撲來,速度之快讓人幾乎來不及反應。
鋒利的爪子在空中揮舞,撕起一陣尖銳的風聲。
蘇珩毫不畏懼,側身一閃,輕松避開,同時他猛地側身躍起,一拳砸向雪豹的腦袋。
雪豹身體一扭,躲開這緻命一擊,掀起一片雪霧,雪霧撲到蘇珩臉上,泛着絲絲涼意。
被蘇珩的反擊激怒,雪豹攻擊的頻率越來越快,越來越迅猛淩厲。
回到原生世界的蘇珩擁有更為強大得力量,僅一個微小時機,他便抓住雪豹前爪,用力一扭。
“咔嚓” 一聲,雪豹前爪脫臼。
痛苦的哀号在雪山間回蕩。
蘇珩乘勝追擊,一腳踢在雪豹的腹部,将它踢飛出去數米遠。
于半空劃過一道抛物線,雪豹重重地摔在地上,掙紮幾下,不再動彈。
從蘇珩手中接過雪津,錢姝小心地将雪津裝入玻璃瓶中保存。
二人回到孔季家後,立刻為他進行治療。
随着雪津的注入,孔季的身體微微顫抖,僵硬的肌肉逐漸放松,臉上也漸漸浮現血色,原本空洞的眼神中隐約閃動光芒。
但利用雪津不過是權宜之計,見孔季有所好轉,仨人立刻前往醫院。
踏入醫院的一刻,眼前的景象令錢姝更加瞠目結舌。
大廳内彌漫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慘白的燈光灑在地面,整個空間顯得格外冰冷。
無論是門診大廳,還是各樓層的長廊都擠滿了人。
病人如孔季此前的症狀般雙眸空洞,軀幹僵直,像是被抽去靈魂的軀殼。
家屬們或圍在病床前低聲哭泣,或焦急地向醫生詢問着治療方案,或呆滞無助地倚在牆角。
診斷過後,醫生歎了口氣,道:“你們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都是一樣的症狀。目前我們能做的,隻是暫時緩解他們的痛苦,但如果想要根治,以目前的醫療水平,還難以實現……而且……”
“根據目前入院患者情況的反饋來看,他們的情況隻會越來越嚴重,已經有……死亡的情況。”
錢姝心口一滞,雙手緊緊捏起。
肩頭一沉,她側目,對上蘇珩關切的眼神。
醫院病床有限,醫生讓孔季回家等候入院通知。
返回孔季家中。
望着空蕩蕩的家,錢姝于心不忍,問道:“我幫你聯系你父母吧?你現在需要人照顧。”
服用雪津後,孔季行動方便不少,但口齒依然不夠清晰,說話時右側的眼睛不自覺眨動,“不……不要。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錢姝還想勸說,蘇珩攔住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手環為孔季戴上,“有危險就按警報按鈕,我們會來。”
孔季眼眶發紅,晶瑩的液體湧出。
安頓好孔季,二人慢慢往回。
街道空寂,壓得心情分外沉重。
錢姝一路沉默,蘇珩以為她在想孔季的事,便主動解釋了為何阻攔她:“他已經同家人做了切割,讓他把現下的模樣展現給家人看,比要了他的命還讓他難受。”
錢姝腦袋亂糟糟,點了點頭,沒說話。
蘇珩摸了摸她的頭頂,緩和嗓音,溫柔地問:“在想什麼?”
深吸一口氣,錢姝忍着翻湧的憤怒和哀傷,死死盯着前方:“阿珩,對付祁津的事,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