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斌似乎早已料到衆人反應，完全不慌張，清了清嗓，打開懷中的筆記本，部署道：“黃璋，你帶隊執法司司員負責整體安全，确保現場不會出現任何意外情況。”

場内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到黃璋身上。

黃璋懶洋洋地摳了摳耳朵，“收到。”

“蘇珩，你發起第一波攻擊。你的速度和力量是我們的優勢，一定要利用這一點。”

蘇珩凜冽地應：“是。”

“秦瑜，你負責實時監聽敵方心聲。不要錯過任何細微的信息。”

“收到。”

……

錢姝的任務是即使使用界行運輸受傷的同事，以及根據現場情況放出異世界生物，開啟大範圍攻擊。

顧斌給每個人都布置了任務，并交代到時自己會在現場與各位同在。

“這次任務艱巨，但我相信大家的能力。我們為了正義而戰，為了這個世界的和平而戰，絕對不能失敗！”

“好！”

一些人被煽動，激情憤慨地高呼。

呼喊震天，錢姝卻始終感到不真實。

散會後，有人來同蘇珩攀談。長久以來，蘇珩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他是春行的英雄，所有人都在他的庇護下生活。

眼下，顧斌讓這些S級異能者得到了原本就該有的尊重，他們每一個人都領到專屬于他們的任務，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

他們，終于能與蘇珩比肩。

錢姝漸漸被擠出蘇珩身邊，她倒是不惱，鼓了鼓嘴，在旁邊尋了個位置坐下，撐着臉百無聊賴地看向這群人。

明明等待他們的是犧牲，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他們居然還這般喜悅！真叫人不理解。

“嘀嘀。”

黃璋發來一個地址。

錢姝下意識用目光搜尋黃璋的身影。

倆人之間隔了幾排桌椅，黃璋咧開嘴，揚了揚手機，又低頭敲字。

錢姝再看：【之前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這是鐘離和缪嘉良的地址，算是一點補償。如果我們都還能活着，到時候再送你一份更貴的禮物。】

這是什麼垃圾flag啊！

錢姝鼻子一酸，擡頭，黃璋已走遠，走姿左搖右擺，潇灑得六親不認。

·

按照黃璋給的地址，錢姝與蘇珩來到謝家老宅。

謝宅該是經過一場不小的火災，牆壁熏得漆黑，牆紙斑駁，若是晚間前來，隻怕會認作鬼魅暗影。

對于他們的到來，謝诏一點都不驚訝，不過他的眼神在面對蘇珩時極不友好。

比起上次見面時，他的狀态好了許多，可也許是蘇珩在，他沒多說話，薄唇抿起，整個人散發着恹恹的氣息。

“他們在一樓客房。”交代過後，謝诏踩上樓梯前往二樓。

錢姝原想詢問謝宅為何如此，但見謝诏這冷冰冰的态度，便沒好多問。

沿着廊道往前，二人停在客房門前，蘇珩給了錢姝一個眼神，示意鐘離在屋内。

錢姝擡手正要叩門，門被由内拉開。

室内明亮溫暖，缪嘉良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呼吸微弱幾乎不見起伏。

鐘離坐在一旁的舊木椅上，看到二人進來，側過身來。

錢姝停在床尾，沒有更近一步，鐘離滿面疲容，率先開口道：“‘通神計劃’是個謊言。”

“祁津不過是利用人們對神明力量的渴望和貪婪，用幻境制造出一種假象，讓那些付了錢的人誤以為自己進入了神域。目的是為了獲取更多的利益和權力。”

她雙手扣在身前，“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結局注定是那個結局。”

錢姝擰眉：“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坐以待斃？”

鐘離神色冷漠，端坐的姿态令她彰顯出威嚴的氣度，“人總是覺得沒選的那條路是最好的。”

“就像謝诏，始終沉迷于那個與他無關的世界。”

“可每次改變，哪怕是最細微的改變，都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蝴蝶效應，你沒聽說過嗎？”

“錢姝，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所擁有的，就是我們所能擁有的一切。反抗隻是徒勞，最終的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鐘離的話字字珠玑，讓錢姝不禁動搖，她想說什麼，所有話都梗在喉間。

肩頭忽地覆上一陣重量，阻斷了她的郁郁。

蘇珩上前：“從前我以為被獻祭是我的命，可我的命因錢姝而變。命途多變，誰又能說清哪一種是最好？”

豺耳立起，他垂目睨着安睡的缪嘉良，“還是說，你想要的是對他最好的命途？”

鐘離不語。

錢姝醍醐灌頂，“你已經經曆過這一切？”

鐘離沉默片刻，點頭。

“結果是……”

長睫掀起，鐘離面無表情：“你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祁津掌控一切，所有反抗他的人都被消滅，世界陷入無盡的黑暗。”

錢姝相信了一瞬，可當目光流轉到缪嘉良身上時，忽而轉身，義正言辭道：“你撒謊！如果祁津真的赢了，他為什麼還要回溯？”

話語擲地有聲，房間内半晌安靜。

被戳破謊言，鐘離也是毫無反應，呆呆地坐在那，一動不動。

錢姝緩了口氣，真摯道：“我們來找你，不是為了道德綁架的，如若你不願意加入我們就算了，不勉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