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沈懷川就看見許清徽用熱水沖了一包藥,走了過來遞給了他。
“這是藥,治療風寒的。”
許清徽對沈懷川說道。他的傷還沒好,今夜又淋到了雨,還是繼續喝藥,别使得傷或傷寒加重了才好。
“不必,謝過許姑娘了。”
沈懷川有些詫異許清徽的舉動,但沒表露,婉言謝絕。
他身上的傷他心中有數,也許是昨天用的藥效果很好,加上他身體的底子很好,除了左臂需要養,其他的傷他覺得至少已恢複了六成。
況且從小到大他受過的傷不計其數,比這嚴重的都多了去了,這點傷養些時日就好了。對于這種程度的傷,他并沒有用藥的習慣。
“哎?不喝藥病怎麼好啊。”
許清徽皺眉,轉念一想,他莫不是擔心這有毒。
于是許清徽當着沈懷川的面喝了一口。
“你看,沒毒。”
沈懷川:“.......”
他倒是沒往這方面想過。
“多謝,不過确實不用。”
沈懷川瞥了一眼天青色瓷杯裡褐色的藥水,滿臉都寫着拒絕。
“欸......”
許清徽突然福至心靈,腦子裡蹦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沈懷川,你不會是,怕苦吧?”
沈懷川原本淡然的表情突然有一絲龜裂,有種被戳破心事的窘迫。
是的,傷不嚴重的話,他更願意自己扛而不是吃藥的根本原因在于,通常他吃的藥都特别苦,以至于他對于藥十分抵觸。
倒是身體上的疼痛,他早已習慣,反而不值一提、不算什麼。
許清徽哈哈大笑起來,對沈懷川說道:
“這藥是甜的,不苦,真的。”
最後沈懷川還是沒能拗得過許清徽,喝下了藥,隻是另沖了一杯,先前那杯許清徽自己喝下了。
喝下藥的時候,沈懷川有些恍惚,那藥确實是甜的,這甜味甚至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
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吃甜味的藥是什麼時候了。
這些年,他吃的藥一直都很苦,那苦像從心底溢出,要将人淹沒。
這藥的甘甜,使沈懷川沉默了下來。
看着沈懷川喝完藥後,許清徽便去整理她的東西了,東西先清理好明日好出發。
許清徽這些天情緒一直緊繃着,不敢放松,今夜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順便理清思緒,也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沒有注意到屏風後的沈懷川端着瓷杯陷入了沉思,沈懷川的眼神停留在瓷杯上,卻又不是在看瓷杯,更像是透過瓷杯,凝視着些什麼遙遠的東西。
二人收拾完東西,便帶着各自的心事休息去了。
窗外夜雨嘩啦嘩啦地下着,洗刷着屋中人難以與外人道也的心中事。
*
第二天清早雨就停了,天空放晴,昨夜暴雨洗涮過的空氣夾帶着青草與泥土的味道,清香宜人。
二人用過早飯便一起去大堂尋賀善,賀善及謝昀已在大堂等候,看樣子應當是與沈懷川約好了。
賀善有事與沈懷川商議,謝昀引着許清徽先退了出來。
站在樹林間的光影下,許清徽從懷裡掏出了昨晚整理好的建議。
她已換上了這個朝代民間小姑娘慣穿的衣服,是江嬸兒送她的,紙張折好了放在衣襟裡,是以取出很方便。
“謝大哥,這是我與夫君針對山寨種水稻的種植,整理出的一些建議。希望能對你們有用。”
謝昀接過、展開,細細讀過,儒雅的臉上驚喜之情溢于言表。
“這些是你們整理出來的?非常有用,多謝!”
謝昀反手招了一個山賊過來,吩咐他去召集其他一些人商議此事。
恰好此時沈懷川出來了。
謝昀鄭重地對他們二人行了一禮。
“謝某在此替寨民謝過二位。”
此時賀善也走近,謝昀便簡短地向賀善彙報了此事,賀善也十分感動。
“金兄弟與弟媳便是我賀某人的真兄弟,”賀善一拍胸脯,“日後在我地界上,隻管報老子名号,定沒人敢為難你們!”
許清徽有些感慨,賀善等人,卻劫掠路人,有時蠻不講理,卻也算做是有情有義。他們的為人處世亦是在奉行着他們心中的道義。
沈懷川沒有推辭,承下了這份好意,并說道:
“都是夫人的巧思。”
沈懷川絲毫不居功,倒是令許清徽有些意外。
她朝沈懷川看去,沈懷川背手站在山崖外的光影裡,身姿挺拔,清峻灑脫,仿佛不為凡塵俗事所累,這世間的塵埃也都侵染不了他。
哎呀,這男人好像更帥了呢,許清徽心想。
賀善一直将他們送到山門口,臨别前對沈懷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