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男子就是天的世道裡,仰其他男子的鼻息過活,她早已經受夠了!
憑什麼女子就不如男!
半響,村正複又開口道:
“即使女子可以去清淤,我們也并沒有能清理淤泥的工具啊。那些工具都在官府那些大人手裡,我們尋常百姓怎麼能知道。”
“我們知道如何制作,會盡數教授給村民們。”
許清徽回應,伸手制止了想要出言制止她的王洽。
村正歎息一聲,終于是答應了下來。
約定了時間和地點後,幾人辭别了村正,後又和楊氏母女道别,向河道旁治水吏的臨時草房子走去。
“你可知,清淤的器具素來歸于官府壟斷,禁止在民間流通。若我們私自授與村民,便是犯了禁,是要受罰的。”
沒有其他人在場後,王洽眉頭緊鎖,忍不住向許清徽開口,提醒她此事的不可為。
鄭問渠也神色猶豫,開口道:
“我們才剛上職就這麼做,觸犯禁令,會不會出問題?隻是隻靠我們三個,短時間内也不可能疏浚得了這河道。”
“要我看,現在就當立即回去,同杜縣丞禀告此事,讓大人派人前來。”
王洽接話道。
“來不及了。”
許清徽搖搖頭,他們來到此處,走水路、而且是順流而下,就耗費了近兩日。
“若是現在折回,河道漲水,小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發,又是逆流,耗時更久。”
“那麼隻能走陸路。我們又沒有車馬,僅靠腳力,沒有五日七日不可能回得去。”
“而杜大人收到消息後,抽調人手前來,即使順利、有足夠人手能前來,又至少要五日七日。”
“如此,至少需要耗費半月。屆時,田間的稻谷早就廢了。”
許清徽條分縷析,向王洽和鄭問渠分析清楚其他方法的不可行。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屆時回去了,上頭的大人若怪罪下來,此事我會一力承擔。”
“你這是什麼話,事是我們一起做的。罷了,事急從權,規矩是死的,大不過人命。”
鄭問渠反駁了許清徽。
聞言許清徽笑了笑,繼續說道:
“多謝二哥。不過聽說杜縣丞為人寬厚,且以百姓為先,想來應當不會過于怪罪。”
“另外,還需勞煩大哥,向杜縣丞修書一封,說明此地情況。”
王洽沒有再接話,算是默許了。
*
次日,村正召集了村民共在廣場議事,宣布了此事。
一時嘩然。
多數村民猶猶豫豫,不敢來做此事,甚至有人質疑許清徽三人,想要對他們動手。
許清徽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村民,沒想到這個時候楊氏卻突然站了出來。
她的身後還有許多婦人。
那些婦人或年輕或年邁,或清秀或臉上布滿滄桑。
她們境遇都與楊氏相似,或守了寡或家中丈夫重疾。
竟是昨夜,楊氏挨家挨戶動員了過來的。
楊氏向着許清徽盈盈一拜,開口道:
“妾身等願随大人清淤,盡一分綿薄之力。”
她身後的婦人們都連聲應和。
見此,其他村民一陣騷動。
一個中年男子大聲斥責道:
“你那會治水的丈夫已經被你克死了,村裡很多年輕人也死了。你現在是還想拉着我們一起去送死嗎?”
“二伯您這話從何說起。”楊氏諷刺地一笑,并不畏懼,“夫君留下的田地,已經被你悉數奪走了。幸有村正庇護,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塊田。若今年收成不好,我們母女隻得餓死。”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怕的。”
楊氏身後的婦人,境遇大體都與她類似。
“你一個外姓婦人,本就沒有資格繼承我高家的田地!”
那名被楊氏稱呼為“二叔”的男子仍高聲嚷嚷。
“不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不過是什麼有利于你,你就會怎麼做罷了。欺負孤女寡母,算什麼大丈夫?”
許清徽出聲反擊了高家二叔。
一時竟有很多人出聲附和,對高家二叔指指點點,原來平日裡他的做法已經引起了村中很多人的議論了。
“清淤之事有利于我上高村全體,這幾位大人也會教授治水清淤之法,往後便不再懼怕田間積水了。還望大家一同,齊心協力。”
村正出聲道,向衆人認認真真地鞠了一躬。
衆人終于是被說服,決定一同清理河道中的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