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許清徽訝異的是,這位寨主十分年輕,看上去似乎隻與沈懷川一般大小。
許清徽與沈懷川跟随那個玄鐵面具山賊來到大堂之中時,那位寨主已高坐于堂上。
一進大堂,許清徽便發覺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她擡頭便對上了一雙邪魅的眸子。
是那個寨主。
他也帶着一張制作更為精美的玄鐵面具,一身暗紋紫衣,斜靠在鋪上了涼玉的坐塌上,慵懶而邪魅。
此刻那人正盯着許清徽,似笑非笑。
莫非他認識自己?
直覺告訴許清徽,那個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先前完全沒有交集之人會有的樣子。
而且,說實話,那個目光看得她不太舒服。
就在這時,原本一直走在許清徽身側的沈懷川突然快走了兩步,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許清徽身前,隔開了那人的目光。
“見過雲寨主。”
在其他人面前,沈懷川又恢複了“金垣趵”的身份,僞裝成了那副浪蕩公子的樣子。
這個年輕的寨主剛接任整個齊雲寨的寨主之位半年。
年前老寨主突然病重,所以突然傳位給了這個新寨主。
這位新寨主為人十分神秘,迄今為止,衆人隻知道他姓雲,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但他雖然十分年輕,手段卻十分了得,繼任後使整個山寨面貌煥然一新,迅速壓下來好幾股不滿與不服他的勢力。
“這位,便是金公子那位想出了水稻種植改良法的夫人?”
雖然大半張面容被面具遮擋住,但他那雙勾人的丹鳳眼裡的邪氣卻并無法被遮住。
沈懷川淺笑,彬彬有禮,卻毫不谄媚或畏懼地對上了那人的目光,拱手回應道:
“内子醉心水利,想要親自探查龍栖縣地形,故僞裝為男子身份,便宜行事,還望寨主見諒。”
“無礙,金公子與尊夫人可是何時成親的?看上去恩愛得緊呢。”
“如此閨閣秘事,着實不便透露。”
話題居然還在許清徽身上打轉,沈懷川笑眼微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話被擋了回去,那位雲寨主也沒有惱,繼續“氣氛融洽”地和沈懷川商議起了接下來合作的事。
原來齊雲寨内部其實也并不平靜,尤其是雲寨主既年輕,又初上任,縱使有老寨主的支持,内部也少不了反對的聲音。
當前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就是一處發對這位雲寨主繼任的分寨。
此處分寨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多年來占據龍栖縣與外往來的航道,還暗自與徐司霖、譚友源等人勾結,謀取暴利。
但沈懷川若要開辟和整頓吞龍江航道,這裡是繞不開的一處地方。
這位年輕的雲寨主此時也是暗中來到此處,因而實際上也是受到了掣肘。
他有意借助沈懷川的力量,平掉此處分寨,将此處勢力收回到自己手裡。
先前他一直都在觀望形勢,若沈懷川這方勢弱,沒有足夠價值,他便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沈懷川,而不是出手相助。
可是此次沈懷川剛傳遞給他的航道開發規劃和山間水稻等糧食作物的種植策略,使得這位雲寨主看見了比起眼前這一次合作、或一個小小分寨,更為長久持遠的利益。
所以他才會願意再與沈懷川進一步合作,接人來到此處。
“此處分寨山賊作亂,戕害路過百姓,皆是我管教無方啊。”雲寨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此次定當全力相助金公子。”
“金某在此先多謝過寨主大義了。”
“還望屆時金公子可以在沈知府面前為我等美言幾句,我等隻不過是居于山間的普通百姓罷了。”
兩隻狐狸,心裡都明鏡似的,卻又偏偏要說着些漂亮的場面話。
而且,許清徽遠遠瞧了那位雲寨主一眼,又望了沈懷川一眼,心裡想,山賊頭頭與知府暗自密謀,當真神奇。
雙方有着共同利益,所以合作很是順暢。
以雲寨主的實力,足夠以武力打服這個分寨,隻是此處分寨老大與龍栖縣各大勢力暗中牽連頗深。雲寨主并不願意受制于人,又或者是又其他原因,終歸是遲遲沒有動手。
現下沈懷川可以解決龍栖縣吏治與管理等事,雲寨主不過是提供武力支持而已,雙方自然一拍即合。
聯系起前因後果,許清徽大緻推測出了前世因由。
當初,隻怕沈懷川仍舊在找山賊合作,隻是沈懷川所能夠提供的利益并不足夠,所以無論是與此處分寨老大合作,還是與這位雲寨主合作,最終都是遭到了背棄。以緻于最終沈懷川隻身背水一戰,付出了慘痛代價才艱難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