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時間緊急,許清徽也沒來得及向南風交代清楚,是以南風并不知道許清徽沿途動員了百姓前來,所以沈懷川也無從知曉。
“那些是沿途的百姓,我們人太少了。”
沈懷川立即明白了許清徽的意思,他們沒有戰鬥力不要緊,能夠虛張聲勢就足夠了。
突然人群中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号哭聲,令人心中為之一震一驚。
許清徽和沈懷川循聲望去,隻見一位婦人死死抱着剛被解救出來、已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丁,泣不成聲。
那是她已失蹤多年的丈夫,早些年官府中通報,說那名男子修補堤壩時被洶湧的江水沖走,已死無全屍。
多年來這位婦人帶着孩子苦苦尋找,始終沒有絲毫蹤迹,卻沒想到在這裡、在此中情形下再度重逢。
那泣不成聲的号哭聲中,不知道包含了這些年間,道不清的多少辛酸與血淚。
其他百姓也反應了過來,紛紛尋找起來,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親人。
許清徽與沈懷川對視一眼,相顧無言。
此處後續的局面,還有賴譚友源來收尾。
他本就是此地官員,處理這些合情合理;同時譚友源也想盡力割裂幹淨他和徐羅等人間的牽連,所以巴不得此事由他自己接手。
徐司霖父子私自拘禁服徭役的百姓、為自己修建山間别院的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在民間掀起了軒然大波。
“徐大善人”的僞面被揭下,他們先前做的、被隐藏起來了的很多惡劣的事件,也都被衆人以各種形勢翻了出來。
此中雖然有沈懷川等人的推波助瀾,但更多地,還是因為徐司霖父子多行不義必自畢。
他們先前的富庶,都是建立在對龍栖縣其他商人和百姓的壓榨之下的,此時牆倒衆人推,諸多本就對徐家父子不滿已久的商人紛紛下場,使得徐司霖碩大的産業就那麼分崩離析了。
而得知真相的百姓也紛紛對其感到唾棄,一日一口唾沫,幾乎能淹滅徐府。
最看重名聲的“徐大善人”,反噬于自己的多行不義、虛假僞善,最終名聲惡臭,而最後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
徐府的事情暴露之後,素日裡與徐司霖交往甚密的羅新癸惶惶不可終日。
他是龍栖縣最大的官,所以雖然民聲沸騰,各種抗議,但是在目前的龍栖縣,确實沒有人能動得了他。
可是,那位新上任的知府沈懷川,馬上就要抵達龍栖縣了。
一旦沈懷川抵達了龍栖縣,豈不就是他的死期。
“歐陽大人的回信到了沒有!”
羅新癸拖着肥胖的身軀在縣衙後花園中來回踱步。
“禀大人,還沒有。”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那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去催!”羅新癸一腳踹翻了那名衙役,火氣更大地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
“大人,這些天我們與府城那邊聯系的信鴿已經放出去了二十四隻,”衙役戰戰兢兢、斟酌着詞句,“沒有一隻回來的。”
“什麼?!”
羅新癸大驚。
霎那間,他明白了自己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他極大可能已經被府城那邊的人抛棄了。
羅新癸的半邊臉不住地抽搐着,歐陽胥那小人當真敢如此行事!
他早就同堂姐說過,那個歐陽胥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果然靠不住。
但是,他手中可有這麼多年來與他們往來的證據,歐陽胥敢不救他,就不怕他魚死網破、拉他們一起下水嗎!
“将剩下的信鴿全都放出去。”
羅新癸陰沉着臉吩咐道。
既然他們不仁,便别怪他不義了。
突然,羅新癸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他自己由于太着急,而一直忽略了一個人。
“快,備禮備車,去金公子府上!”
他忘了金垣趵!這可是現成的、貨真價實的金大腿!
此時沈懷川正在府中養傷,好惬以待。
他早已料到,沒有其他選擇的羅新癸,一定會來找他的。
仆從将羅新癸迎到了内堂,沈懷川已在此等候。
“金公子,您可一定要幫我啊!”
一見到沈懷川,羅新癸便聲淚俱下,開始賣慘。
“您是知道的,我也才剛到龍栖縣上任兩年。他徐司霖做的這些事,那肯定早在背地裡幹了很多年了。我哪裡知道,他背地裡居然是這麼個人啊!”
“您可一定要幫我在沈知府面前說說好話呀!”
“羅大人稍安勿躁。”
在羅新癸的映照下,沈懷川顯得更加從容不迫,風度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