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晔是個沒有正事的纨绔,每天帶人來鬧上幾回,早已沒有新客敢上門了,隻剩部分熟客念在老交情上敢過來。
羅晔有的是時間慢慢耗,範保卻耗不起,他們全家人還要靠這個過活的。
于是範保暗中想找其他人接手,既然要賣,能少虧點便少虧點。
可是盤下這麼一家鋪子,并不是一筆小數目,沒多少人能輕易拿得出來;更重要的是,現在誰接手,便是明面上與羅晔作對、與羅氏作對,以羅氏家族小心眼的作風,沒人想無事惹這個麻煩。
以至于他暗中問了一圈,也沒人敢接手。
“唉,趁現在還能吃到,多吃幾回吧。”
“确實,說得在理。”
那幾位食客歎息一聲,看來範保妥協、将鋪子賣給羅晔已成定局,隻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夢境裡的那“春風樓”的老闆,似乎确實是姓“羅”?
許清徽沉思,看來這個春風樓确實是夢裡那個“春風樓”的前身沒錯了。無論如何,這春風樓她必須要搶在羅晔前面買下。
許清徽端起桌上面剛端上來的的涼茶、抿了一口,揚眉對站立在一旁等候回應的夥計說道:
“麻煩小哥,我要住店。”
*
範晔又在鋪子裡鬧了一通後,終于走了。
許清徽将最後一隻馄饨塞進嘴裡,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這家店的味道确實是很好,若是就這麼沒了太可惜了。
随即她收拾好東西,走到範保身側,開口道:
“在下有一樁生意,想與範老闆商議。不知範老闆可有時間?”
範保聞言一愣,擡頭看見是個半大的少年,原本驚喜的眼裡面的光,又暗淡了下去。回應道:
“小兄弟說想打尖或住店,可以直接同店裡夥計講。眼下此處着實狼狽,小兄弟見笑了。”
見四下沒有其他人,許清徽也沒有過多猶豫或謹慎,直接對範保說道:
“聽聞範老闆想要轉手這間鋪子,在下想以市場價相購,不知範老闆意下如何?”
範保原先看許清徽身量,還以為她隻是哪家又跑出來玩兒的公子哥,并沒有将她的話當真。
此時再細看,卻見許清徽神色沉着冷靜,眼神清澈堅定,言行也頗為老成,便知眼前之人不簡單。一瞬間便收起了輕視的心思,轉為十分恭敬地對許清徽說道:
“方才是在下眼拙了,小公子這邊請。”
随即,将許清徽請到了後院人少的地方。
“我知道範老闆最近遇到了麻煩,在下确實很喜歡這家鋪子,手中也剛好有筆閑錢,便想解了範老闆的燃眉之急。我知曉範老闆心中還有疑慮,還請聽完在下的意見之後,再論其他也不遲。”
許清徽制止了範保想發問的心思,笑着解釋道。
“關于春風樓,今天羅晔的态度您也看見了。長此以往店中客人受打擾不講,這間鋪子遲早還是會落到羅家的手裡。屆時範老闆一家人該何去何從,還是未知數。但是想想也清楚,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
“我想以市場價買下春風樓,鋪子歸我所有。但是,仍要麻煩範老闆幫忙經營。店中陳設、食譜選擇及日常運營,在下确實是一竅不通,便仍舊由範老闆代勞。您意下如何?”
先前她在龍栖縣辛辛苦苦幹了幾個月,可不是白給人幹活的。除了她自己正常的工資之外,沈懷川也是一個很大方的上司,給了不少補助與獎金,加上去龍栖縣之前攢的錢,零零散散地,她已經攢下了一大筆銀子。倒是剛剛好可以用來,直接買斷春風樓。
“不知小公子是什麼人?”
範保又驚又疑,眼前之人竟敢有底氣,和羅晔叫闆。
還是提前弄清楚的好,以免隻是哪家不知深淺的公子哥一時興起,屆時又多一戶人家遭殃。
許清徽先前便已想明白,她買了鋪子的事,想瞞自然是瞞不住的。有心人随意查查,便能發現她許家大小姐的身份。
不過許清徽本來也沒打算隐瞞。既然已經認下了這個世界裡的這個身份、選擇承擔起這個身份相應的責任,也自然要将這個身份所可以用到的優勢發揮到極緻。
那便看看那個羅氏公子哥和她這個清川府城最飛揚跋扈的許府許大小姐,哪個更橫了。
許清徽正欲向範保說明自己的身份時,後院的門卻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随即一聲怒氣沖沖的吼聲沖進了衆人的耳朵:
“爺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連本少爺看上的東西都敢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