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從人群之後傳來。随後,一名女子撥開人群,快步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清麗的姑娘,與女主對視一眼之後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到了羅晔身側。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認出了她,此人名義上正是羅晔的妹妹,羅姈。她原本是不受寵的偏房生的庶女,後來過繼到了正房、也就是羅晔母親名下,但一直不太受待見。
羅晔顯然很不喜她。看見羅姈後,臉色比剛才還臭,不耐煩的問道:
“你來幹什麼?”
“見過兄長。”
羅姈向羅晔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說道:
“我方才聽人說,許家大公子正向這邊趕過來。若是讓他撞見,隻怕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還怕他不成?”
話雖是這樣說,但羅晔的臉色已經變了。
他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似乎是聽說過一些消息,許旌陽那個寶貝妹妹失蹤了,都找瘋了。要是被許旌陽發現,那自己隻怕又有好果子吃。
但羅晔轉念又一想:反正許旌陽也不知道人在這裡,索性先趁許旌陽不在,先将許清徽收拾一頓,順帶出出這些年的惡氣。到時候死不認賬也沒人能奈他何,畢竟他還是覺得胸中的這口惡氣死活咽不下去。
“兄長三思,雖然......”羅姈的聲音小了一點,不動聲色地向許清徽看了一眼,繼續說道,“雖然她看上去是隻身一人,但怎麼可能真的一個人出門。隻怕暗中有人盯着,等着抓您的不是。”
聞言羅晔立即緊張地向四周探望,一瞬間感覺周遭的許多人都不懷好意的正在盯着他。他不由得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喉嚨間不自覺咽了幾口口水。
罷了,忍一時風平浪靜。羅晔開導自己,心道他絕不是怕許旌陽,隻是每次都會有許旌陽來“善後”,他小時候被許旌陽教訓得多了,至今還心有餘悸。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不過一個填房生的庶女,還真把自己當嫡出的小姐了。”
許旌陽惹不起,但眼前的羅姈卻不足挂齒,羅晔索性将火氣發洩到了羅姈的身上。
“兄長寬宏大量,自然不會與小輩一般計較。”
羅晔的嘲諷,羅姈早已習慣。
雖然依舊嘴硬,但很顯然羅姈的話羅晔是聽進去了。又刻薄幾句之後,羅烨胸中的悶氣終于是出掉了幾分,暫時打消了進一步動手、将事态擴大的打算,帶上他的人走了,沒有繼續與許清徽争奪這件鋪子的所有權。
臨走前,羅晔惡狠狠地盯了許清徽一眼,冷聲道:
“你等着。”
看着羅晔的人都撤出了春風樓,圍觀看熱鬧的人也都散了。許清徽有些意外,這頓打居然就這樣避過去了?
她此前确實沒有見過羅姈,但關于羅姈的消息也聽說過一些。
其中最離譜的一條是,羅晔的母親之所以收養這個偏房生的庶女,是因為起了将羅姈嫁入其他大家族、從而拉攏他人的心思。
其中有一個傳得有鼻子有眼兒的,便是說其想将羅姈許給許旌陽作妾,從而拉攏許家。此事還是先前的“許清徽”,無意間聽其他閨中小姐們說起的。
許旌陽作為府城中各大家族子弟的表率,為人謙和有禮。諸多閨中小姐對他早已芳心暗許。所以在關于羅姈的這個風聲傳出來的時候,那些閨閣小姐,無不嗤之以鼻,皆以不屑的态度談論起這件事情,并沒有誰将此事當真。最多嘲笑一句羅姈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甚至因為此事,她們對羅姈的印象與态度都不是很好。
可是此面前的這個女子,許清徽卻感覺她與傳聞裡的那個樣子并不相同。
外表看上去,羅姈确實溫婉清麗,與世無争,沒有攻擊性;可是從剛剛三言兩語,便戳到羅晔的痛處、巧妙地化解了一場危機來看,羅姈四兩撥千斤,藏秀于胸,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
或許傳言本就是不可盡信的,許清徽心道,就像傳言當中,她自己的名聲不也是很爛嗎?而夢境中後來那些關于沈懷川的傳聞,也同樣不盡詳實。
而另外一個更直接的原因便是,不知為何許清徽對羅姈有一種莫名的好感,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眼緣吧?
“我先前在街上看見了一位和妹妹長得相似的公子,便跟了過來,沒想到當真是妹妹。”
羅姈笑得溫柔,率先開口同許清徽搭話。見許清徽神色間有幾分不解,又繼續解釋道:
“我先前見過妹妹,不過妹妹應該确實是對我沒有印象了。”
“多謝姈姐姐相助。”
許清徽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桌上,向羅姈認真地行了一禮,真誠地表達謝意。雖然她自己也能解決問題,但是羅姈幫她避免了一頓“皮肉之苦”,少遭些罪終歸是好的,她确實很感謝羅姈。
羅姈比許清徽大兩歲。算起來,這确實還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見許清徽這邊的麻煩已經解決了,羅姈沒有多閑聊,就同許清徽告辭,她來趟這一趟渾水竟真是隻是為了替許清徽擋場麻煩。
許清徽愕然,這羅家姐姐為什麼竟對她這麼好?
二人正道别之時,一道人影風一般地闖進了後院,飛速搜尋一圈後視線定格在了許清徽身上,随即腳步猛地頓住,喉嚨間顫抖地擠出兩個字:
“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