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直接攔路、告訴他們绮羅坊中有埋伏嗎?
不,不可能行得通的,隻怕她還沒有接近沈懷川,已經被開路的官兵當成滋事的人抓走了。
那還能怎麼辦?
危急時刻,許清徽的腦子反而猛然冷靜了下來,曾經看過的清川府城布局圖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并迅速勾勒出了沈懷川繞城的路線。
許清徽突然發現,绮羅坊并不是繞城的必經之路,應該是由于绮羅坊是城中一處重要經濟區,所以選擇了經過此處;但若在進入绮羅坊之前便改道另一個方向的齊梁坊,便可以繞開绮羅坊,而不影響後面的路線。
是了,那當務之急便是如何去阻止沈懷川進入绮羅坊,而讓他改道齊梁坊。
許清徽迅速觀察四周的事物,發現绮羅坊之所以會被稱為绮羅坊,正是因為此處有諸多的織染與布料。
甚至屋頂之上,都是已經漿洗好并正在晾曬的布料;而由于這些布料都是新織好的,并未經過剪裁,所以每一條都有二三十米長。
而绮羅坊需求特殊,長街兩側的屋頂上,搭建了繩索用來傳輸布料。
那些繩索足夠粗實,或許能夠經得住她一人的重量。
想了就開始幹。
許清徽趁着衆人都在看熱鬧,迅速摸到了入口附近的一家臨街店鋪的樓頂之上,那家店鋪樓頂上正好晾曬有十餘條紅色的紗綢布料。
許清徽尋了根繩子将那些綢布的一頭都系在了一起,又用繩子做了個簡易輪滑,安裝在連接街道兩側店鋪的粗繩之上。
她站在牆邊向下望去,此間鋪子至少有十餘米高,從上往下望已經令人有些眩暈、腿腳發軟,更别提直接從這裡跳下去了。
對面早已經有人發現了她的舉動,越來越多人向這邊張望;而鋪子老闆似是已經收到了消息,正在向這邊趕。
“什麼人?!”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是店鋪老闆已經帶人上來了。
“抱歉。”
許清徽回頭望了一眼就要過來抓她的人,掏出懷中所有的銀子,往身後一扔,随即一手抓緊輪滑,一手握緊系好的綢布。
她擡眼望去,遠處鑼鼓喧天,人聲鼎沸,已能遠遠望見騎着白馬的沈懷川的身影。
許清徽心一橫,拽緊手中的布,一躍而下。
瞬間紅綢飛舞,絢麗得驚心動魄。
樓下圍觀的人還以為這是這間店鋪為慶賀新知府上任而特意準備的節目,爆發出一陣陣喝彩。
而十幾條紅綢瞬間被嘩啦啦拉開,攔住了前來阻止許清徽的人,使得許清徽順利滑行到了空中。
但就在即将抵達對面時,繩子卻終于是不堪重負,驟然斷裂。
許清徽一頭向下栽下,砸在對面牆壁上後快速下墜,好在下方有許多布料,加上手上拽着的綢布的緩沖,最終她一頭栽進了布料堆裡、滾出老遠,但萬幸人除了擦傷并無大礙。
周遭人連聲驚呼,連連避開,許清徽順手将手中的綢布系在了一側店鋪前的木柱子上,迅速跑開。
廢話,不跑難道還待在原地等人來抓她嗎!
對面的店鋪的人已經追過來了,而原本混在兩側人群中假扮成流民準備制造混亂的人也發現了許清徽,帶人趕了過來。
飛揚的紅色綢布從空中撒下,橫貫街道兩側,像是為新知府上任送上的慶賀,卻也同時攔住了去路,短時間内肯定來不及清理。
同時由于這突然情況,加上對面鋪子的人橫穿道路過來追許清徽,都導緻兩側的百姓已經湧到了大路上,場面一時熱鬧且混亂。
提前清路的官兵迅速回去禀告這個突發情況,請示該如何做。
沈懷川也注意到了此處的異動,他感覺此事另有蹊跷,向側後方的北竑望了一眼,暗示北竑去查探情況。
北竑收到暗示,與他身側的一人交換位置,在他下馬的同時那人翻身上馬,繼續控制馬跟随沈懷川繞城,而北竑則隐沒在一側的人群中,悄悄離去。
許清徽趁亂混入人群之中,爾後鑽進路旁的窄巷裡,身後兩撥人擠開人群追了過來。
許清徽在窄巷中七拐八拐,身後的人卻怎麼好像怎麼也甩不掉一樣,甚至越來越多。
剛開始許清徽還能記得路,可是在巷子中一通亂竄後,她也是徹底迷失方向了,隻能看哪條道順眼、沒有追兵并竄進哪條道。
她已經漸漸體力不支了,身後的追兵卻一直緊追不舍,再這樣下去遲早被抓住。
就在這時,一側突然出現了一隻手,一把将她拽了過去并立刻用另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另一個人立即将一席稻草蓋在了她頭上,爾後趕緊竄了出去,在窄巷中狂奔。
許清徽先是猛烈掙紮了一瞬,卻感覺身後之人并沒有傷害她的意思,便冷靜了下來,不再弄出聲響,那人捂住她的手也放開了。
窄巷中光線昏暗,分辨不清楚在前面跑的究竟是什麼人。那些追兵誤以為那是許清徽,緊追着前方人的影子而去。
她躲在逼仄的雜物堆裡,透過縫隙許清徽看着人影一波波從身前掠過,而儀仗隊的鑼鼓聲也逐漸遠去了,說明儀仗隊并未經過绮羅坊,而是另選了他路,許清徽終于松了一口氣。
待四周終于重歸于平靜,她和拽她之人才從藏身之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