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将樹葉吹得唰唰作響,燭火也忽明忽暗。
在一片破碎的昏暗光線中,一道遮掩得嚴實的人影在黑夜中穿梭,直到在羅晔府邸後門停下。
一聲輕微的“吱軋”聲響起,隐沒在風聲之中。
人影閃入門内,像從未曾出現。
那人影正是趁着暗夜來找羅晔的趙舉,一路随小厮到了羅晔歇息的院中。
趙舉偷偷擡起眼瞥了剛從床上爬起身的羅晔幾眼。
那羅晔顯然是剛又完成一番雲雨,此刻看上去心情正好。隻是烏青的眼袋似乎比上次更加明顯了。
趙舉在心裡暗自唾了幾口,表面上卻又堆出笑,接過下人端上來的漱口水殷勤地遞了上去。
“不愧是羅少爺,果然是風流倜傥、英姿勃發啊。”
“說吧,又有哪門子事兒。”羅晔随意地唾了口水。
“還不是羅少爺您上次吩咐的春風樓那檔子......”
“本少爺什麼時候吩咐你事了?”
羅晔的聲音瞬間冷了下去,厲聲道。
“欸是是,”趙舉連忙陪不是,假意扇了自己倆耳光,“是小人自己碰上了些麻煩。”
“羅少爺可知曉,那春風樓背後的老闆是什麼人?”
見羅晔沒有接話,趙舉接着道:
“小的今天才知道,那人居然是個女的,居然是許府的許大小姐許清徽。”
“你怎麼知道?”
羅晔的眼神突然鋒利地瞪了趙舉一眼。
“她......她親口跟我說的。”
趙舉心底一涼。
他本來對許清徽的說辭将信将疑,畢竟哪家大小姐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買間鋪子自己費那力氣經營,他以為是騙他的。
卻沒想到許清徽的身份竟然是真的,而且看羅晔的反應,應該是早就知道了。
羅晔這厮竟然事先不告訴他,讓他頂這麼大個雷!
“慌什麼,多大點事,看你這點出息。”
羅晔不屑地嗤笑了聲,扭頭吃下侍女喂過來的葡萄,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草包罷了,就是要給她點教訓瞧瞧,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您可知道,春風樓今天可是真的出了人命了。”
“什麼?!”
那顆葡萄直接噎在了羅晔喉間,卡得他猛地咳了起來。
“下藥那蠢貨用錯了劑量,确實是吃死了人。””
“你确定?”
“驗過屍了,确實是死了。眼下那些家屬還在衙門前鬧着呢!”
趙舉雙手捧起接住羅晔吐出的籽,斟酌着字句問道:
“您看,眼下這可如何是好哇?”
羅晔最初的意思,本是讓他找人在春風樓的飯菜裡下瀉藥之類的東西,讓顧客吃壞肚子并鬧事,壞春風樓口碑,再帶衙門的人去查封。
誰承想這回找的那個辦事的人居然如此不靠譜,一下子将他給的藥全下進去了,這才導緻劑量過重吃死了人。
而下藥那人許是知道自己壞了事,一早就來找他了。那人是個經不住事的,一見死了人便慌了神,趙舉怕那人壞了事,便找人将其暗中解決了,并僞裝成了畏罪自殺的樣子。
聞言羅晔神色冷了下來,眉頭不自覺地皺成一團:
“慌什麼,不過是死了幾個人而已,瞧你那點出息。”
不一會他又喃喃自語到:
“人是死在了春風樓裡,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不知道是說給趙舉聽,還是在說服自己。
“可是那許大小姐,現在可還關在那女牢裡呢......”
這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燙手山芋。
“什麼?!你抓她做甚!”
“不是您讓把春風樓的人都抓牢裡嗎……”
羅晔被趙舉噎住,半響竟吐不出一個反駁的字。最終平複下怒氣問道:
“那許家人,是什麼反應?”
“許家父子近期外出料理青陽書院的污糟子事了,那許夫人是個深宅婦人,素日門都沒出。我已經派人将今日的事按下了,那邊應當是還不知曉。”
“行,處理得不錯。你且先回去吧,後面該怎麼做之後會通知你。”
羅晔從床上翻身起來,在侍女的服侍下整理衣領,對趙舉煩躁地揮了揮手。
趙舉還想說些什麼,都被羅晔擋了回去,最後憤憤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