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被攔在後台外面的夜店男。”
……
聽見這個外号,梁亦芝一愣,想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夜店男指的會是誰。
所以,這束花,是Gary給她的?
桃粉色的花瓣上,透露出的古怪别扭感霎時消失了。梁亦芝這才接過,忸怩道:“……你怎麼不早說?”
“你以為是我送的?”
“不是你送的最好。”
這話聽起來像在賭氣,可這是梁亦芝的真實想法。知道那束花不是顧寅言送的之後,她心裡莫名輕松了幾分。
梁亦芝給吳悠介紹:“這是我朋友,顧寅言。”
顧寅言微微颔首:“你好。”
吳悠在顧寅言面前,面對着那張堪比男明星的臉,她有點害羞,甚至不敢擡頭回視,隻是同樣低聲應了句:“你好……”
沒多聊幾句,休息室太小,人多又嘈雜,顧寅言對梁亦芝道:“我去門口等你。”
梁亦芝知道他不喜歡太吵的地方,推推他:“去吧,别把大少爺吵到了。我馬上就出來。”
等人走了,吳悠拉着她,悄聲問:“什麼鬼亦芝!這真是你朋友?”
梁亦芝點頭:“十年的兄弟。如假包換的。”
“你兄弟這麼好的貨色!你怎麼不早說!”吳悠還望着顧寅言離開的方向,“他有女朋友嗎?”
“恭喜你,沒有哦。”梁亦芝笑着拿肘彎拱拱她,調侃道,“看上了?”
“哪有……你真當我那麼饑渴啊?”吳悠回道,“就是覺得挺好看的。這樣的男人竟然沒有女朋友?他不會要流落到相親市場上了吧。”
梁亦芝了解顧寅言。他雖然經常混迹于社交應酬,但其實私底下跟别人的私交并不多。
他交往一向淡薄,連朋友都隻限于他們幾個現在的圈子,就更别提發展新對象了。
照顧寅言的家族來看,日後給他介紹聯姻也不是沒可能,所以他的情感生活根本用不着他們關心。
梁亦芝的家境雖然也足夠優渥,可比起顧寅言那樣的,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她沒給吳悠多透露,怕把人吓死。剛好有人過來喊吳悠,說Smith找她過去一趟。
吳悠吓得掐人中:“老天保佑!一會兒回來躺在琴盒裡的就不是琴了,而是我。”
梁亦芝拍拍她:“說點吉利的話吧。”
吳悠有氣無力地離開。梁亦芝擦好琴,找到自己的置物櫃,收拾東西,換下禮服。
考慮到顧寅言還在外面等她,梁亦芝在手機上給吳悠留了條消息,先行離開。
顧寅言在走廊另一端,看見梁亦芝走出來,捧着花朝他小跑過來。
她背着琴,又抱着花,步子不敢跑的幅度太大,有點像背負着重物前行的一隻企鵝。
梁亦芝在他面前停下,把氣喘勻:“好了,我們走吧。”
顧寅言伸手,從她背後接過琴盒,替她背上往外走。
顧寅言背着琴走在前,梁亦芝抱着花跟在後。穿過一條條長廊和大廳,來到劇院外。
夜色已深,門口的路燈昏暗,沿街樹枝茂密,遮去了一大半的光線。
劇院的停車位少,顧寅言來時,地庫的車位已經停滿了,隻能交費把車停在了外面。
剛出劇院的大門,顧寅言眼一瞥,看到門口的樹叢中忽閃過一個身影。
他置若罔聞,移開目光,腳下朝身邊的人貼近了兩步。
梁亦芝覺察到,以為顧寅言有話要跟自己說,她擡臉問:“怎麼了?”
顧寅言微微低頭,在她耳邊說:“有件事,在想要不要告訴你。”
梁亦芝聞到他領口飄來絲絲香氣,又是那款淡香。
她疑惑問:“什麼?”
顧寅言頭更低一些,氣息吹在她耳廓,輕柔發癢。他說:
“你裡面那件衣服,好像穿反了。”
“什麼?”
梁亦芝一下羞紅了臉。
她今天裡面穿的是一件淺色的吊帶衫,外搭了件厚實的小西裝。
梁亦芝懊惱,估計是剛剛換衣服太急,套頭就穿上了,她沒太注意。
梁亦芝垂着頭,揪起衣服細細檢查。
正面沒反啊,難道是裡外穿反了?
梁亦芝下巴快貼到鎖骨上,外面光線不好,她手裡還捧着那麼大一束花,又不好操作。
顧寅言善心大發道:“花給我。我幫你擋着,你仔細看看。”
梁亦芝停下腳步,把花遞給他。
顧寅言接過,轉身面朝她,稍稍打開了自己肩膀。他兩肩本就寬闊,再加上那一束花的掩護,足以遮住梁亦芝整個人。
梁亦芝貼近他胸口,擡頭先叮囑一句:“不許看。”
顧寅言聽話地閉上眼。
梁亦芝小心翼翼地敞開顧寅言的外套,借着布料罩住自己,低頭檢查。
這情景從遠處看,就像是一男一女約會結束,女生收到了男生送的花,兩人恩愛地相擁在一起。
夜晚給他們染上了暧昧的绯色,看起來浪漫又旖旎。
一分鐘後,梁亦芝左右看不出到底哪穿錯了,退後說:“顧寅言,明明就沒問題。你什麼眼神?”
“大概是我看錯了。”
顧寅言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目光似在檢查。忽然,他蓦地伏低了身體,彎下腰,湊近梁亦芝的臉。
秋夜微涼,距離拉近,梁亦芝感覺到屬于他身體的溫熱氣息撲了過來。
然後,熱氣掠過了她的面頰,來到她耳畔。
梁亦芝剛想躲開,身後啪嗒一聲,是車門解鎖的聲音。
顧寅言伸手拉開車門,門沿輕輕撞上了她的後腰。
他重新站直,把那捧花塞給她。
顧寅言手下毫不留情,動作太大,花束震了震,抖下零星幾片可憐的花瓣。
顧寅言開口說:“上車。”
梁亦芝訝異地轉身,質問他:“車就停在這?那你怎麼不讓我上車弄?”
“我以為你會很急。”
顧寅言沒看她,自顧自開了後座車門,把琴盒穩穩當當地放上去,繞了一圈,回到另一側上了車。
梁亦芝在原地無言。
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