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寅言怔在原地。
他一直以為梁亦芝今晚要見的人,是那個卷毛。
原來是gary嗎?
隻不過是因為聽說了她認識了别人的傳聞,他就慌亂地跑到她家門口,自亂陣腳。又因為上門撲了個空,還接連給對方去了好幾個電話。
簡直像個笑話。
顧寅言平複了會兒心情,才擡腳邁入大門。
梁亦芝倒了兩杯果汁,拿來客廳,問顧寅言:“你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
梁亦芝剛想說,正好她也挺飽的,顧寅言卻又道:“不過現在好像有點餓了。”
他平平淡淡地問:“你家有沒有什麼吃的?”
梁亦芝起身,走到冰箱面前:“……我這幾天都有點忙,沒做飯,家裡隻剩些菜葉子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給你下個面條?”
“都行。”
梁亦芝蹲下身,翻出櫃子裡的挂面。顧寅言走到了廚房門口,對她道:“還是我來吧。”
“你是在跟我客氣嗎?”梁亦芝拿出挂面,放到台面上,又打開冰箱取出兩個雞蛋。
顧寅言走到她身邊,拿過她手裡的東西:“可以理解為,我怕吃到一些像面又不是面的東西。”
她不是傻子,很顯然能聽出顧寅言在貶低她的廚藝。
顧寅言從消毒櫃裡拿出碗和筷子,熟練地敲開雞蛋。
梁亦芝在一旁,兩手撐在台面上,好整以暇地看他能給自己弄出什麼大餐來。
梁亦芝說:“你不知道吧?我現在廚藝進步很多了,之前謝昀吃過我做的飯,都誇我的手藝很好呢。”
顧寅言拿筷子的手一滞,攪合蛋液的速度放慢了點:“你還給他做過?”
“當然啊。我還做過愛心盒飯呢,就跟日劇裡的那種一樣,可好看了。”
顧寅言忽然有些後悔剛剛搶着做了。
他若無其事地又問出下一個問題:“前兩天,何嫚在群裡發的照片上那個人是誰?”
“他叫賀新圖。你們之前有過一面之緣,你應該記得他吧。”
“記得。”
“上次我跟你吵完架,心情不好,又找何嫚去了那裡,沒想到他是老闆。”梁亦芝呆在他身邊,頭擰得有些費勁,她轉過身,腰部下方抵在料理台的邊沿上,這樣她看着顧寅言的臉能輕松一些。
梁亦芝:“他親自給我們調了店裡的新品試喝,還送我們回家。”
梁亦芝其實有點苦惱,她想傾訴,但又思量着該如何客觀地給顧寅言描述現在的情況。
她毫無隐瞞、一五一十地把想法坦白告訴他。
“而且我感覺……他應該多少對我有點意思吧。”
顧寅言袖子挽着,正低頭洗菜,池子裡的水濺出來,落在他光潔有力的小臂上。
他垂着眼睫,問:“那你呢?你怎麼想。”
梁亦芝稍作苦悶地回答:“我覺得……好像太快了,但是又有點控制不住地上頭。每次他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都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看。而且——”
梁亦芝今天穿的針織衫沒系扣子,兩襟敞着,裡面隻穿了件平齊胸口的吊帶衫。
她把手放到胸口上面,感受着那裡。現在的氣氛放松又舒适,裡面正規律而徐緩地跳動着。
梁亦芝回憶着當時的感受:“每次他說完,我的心跳好像都會變得很快呢。”
顧寅言聽完她的話,依舊無動于衷。
他直起身,擡手關了水龍頭,涼涼的眼神朝掃射過來:
“那是因為他總對你說些暧昧的話,故意讓人誤會。”
“就像電視劇裡那樣,你會因為男主随便一句話而心動。但放到現實裡,脫離了那些人設、濾鏡和烘托氣氛的配樂之後,就什麼也不是。因為他隻是通過營造那些假象,給你造成誤會。”
“是這樣嗎?”梁亦芝似懂非懂,“可我覺得他人确實還蠻好的,他還提醒我們不要喝太多酒,聊天的時候都很有分寸,也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
她獨自陷入思考,沒注意到身前的光影被遮去,一隻手臂攔住了她,撐在她身側。
顧寅言傾身過來,寬大的身軀将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他身下。
梁亦芝沒料到這一出,身後退無可退,隻能反手撐在台面上,腰部抵着邊緣,微微向後仰了幾公分,呈現出一道柔軟的弧度。
“那我呢?”
頭一次,顧寅言離她那麼近,近到她快能數清他的每一根睫毛。他們之間一貫的安全距離被打破,她無措地望着他那雙眼晴,看到裡面隻倒映出自己。
那股好聞的柑橘香是他天然的标志。
她聽見顧寅言問自己:
“你覺得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