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抄起掃帚扔到易十七手裡:“别天天吃飽飯不幹活,去!把園中的落葉都掃了!”
“是!阿肆大人!”易十七神色嚴肅,鄭重其事。
阿肆看着易十七轉身離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回來啦。”方丈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阿肆身後
“嗯!”童子笑着回應
方丈摸了摸阿肆的頭,面帶笑意看着易十七的身影。
“阿肆,你覺得他有變化麼?”方丈撥動着手中的佛珠
“變得更氣人了。”阿肆皺眉道
方丈笑而不語。
一個狼狽的少年,擡起頭與他對視,眼中像是凝結了一般,沒有任何少年人該有的靈動,他發問道:我為什麼活着,我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誰都要抛下我。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方丈是這麼回應的。
他将少年收留,教他寫字,讓他明理。
數個春秋過去,少年長高了,性格卻讓人語塞。
“師父,今日能不學這東西麼?”易十七舉起紙頁泛黃的書本
方丈拿過書,輕輕放在桌子上。
“小心些。”
又要上這枯燥的課了,易十七歎氣。
春和景明,光線暈染得湛藍的天空,碧綠的草地都布上一層光暈。
易十七和往常一樣,躺在草地上,叼着根狗尾巴草,擡起胳膊放在額頭,遮住些刺眼的光線,看着變化的雲。
不時,起風了。
場景變幻。
再站起身時,眼前是一片火海。
易十七隻覺得心髒撕裂般疼痛,他奮力向前跑着,眼淚不知何時模糊了眼眶。
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廟中。
“方丈!”他扒開掉落的木頭,手上頓時燙出了水泡。
方丈倒在正堂,身邊是那塊他親手書的:“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方丈!”易十七不知所錯地捂着他身上的傷口,随後立即撕下衣袖要為他包紮。
“十七……罷了。”方丈有氣無力地說
易十七用力搖頭,堅持将那塊不算大的布料纏在他的傷口出。
“十七。”方丈說
易十七握住方丈的手。
“我已中了蠱毒,再做什麼都無濟于事了。”他平靜地說到
“你,帶着它,離開。”他指了指那張紙
易十七撿起那張紙,撕得粉碎。
方丈擡眼,苦笑了下:“也好,放在心中。”
易十七不懂,事到如今,方丈還要在乎那無用的八個字。
難道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前程”麼?
黑色的蠍子順着方丈的七竅爬了出來,随後皮肉破裂,血混着黑色的汁液,一股一股湧了出來。
“十七,不要恨我。”這是方丈臨終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師兄!師兄!”孟與青搖晃着易十七的肩膀
“醒了!”
易十七再次睜開眼。
以師妹為首,幾人将他團團圍住。
“你怎麼了?”孟與青問到
易十七向四周看了看,臉上帶着孟與青陌生的無措的神情,但隻是一瞬,快到孟與青以為是錯覺。
“墨兄。”他看向墨開陽
他口吻是與幾人初次見面的那君子言語。
“那塊玉佩是我們二人在秘境撿到的,我可以帶你找到他之前的主人。”
“救救師妹。”
他語氣平靜。
孟與青見過了一般看着師兄:“你瘋了?”
他又重複了一遍:“求你們救救師妹。”
冷不丁的話,讓幾人都沉默下來。
盤問的鬼兵已經帶人走遠了。
“你怎麼回事?”孟與青摸了摸師兄的額頭
沒染上風寒啊?
“師妹。”易十七看着孟與青
“你到底怎麼了?”孟與青有些擔心
“你要好好的。”
他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
燕楚月上前:“不是走火入魔,他也沒瘋。”
“蠱毒。”門口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主動說到。
一身着紅衣的女子,倚靠在門的一旁,不知看他們多久了。
幾人竟毫無察覺。
燕楚月率先拔劍,她感受到了多面人身上的氣場,不像是善茬。
一時間,劍拔弩張。
“那就是鬼王。”孟與青握住劍柄,擋在易十七身前
清脆的聲響在幾人耳邊響起。
墨開陽有些錯愕地看向俞雲辰。
他扔下了手中劍,沒有任何防備地向那鬼王走去。
“雲辰!”墨開陽連忙抓住他的衣袖
俞雲辰停下腳步,眼中似乎在閃爍着什麼情緒。
鬼王同樣上前,盯着俞雲辰的臉。
俞雲辰眼前人的身影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逐漸重合。
情緒糅雜成一團,在心口逐漸收緊。
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重複着:不可能的。
但那道身影又過于熟悉,他看着人越來越近,艱難地開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