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太女和皇帝身上。
阮成鴻撇到了殿内的沐靈忱和觀南,終于想起這兩人來到人間的目的。她失去了方才的輕蔑,佯裝鎮定地對觀南說,“此刻正是二位大展身手的時刻,若你們二人成功收服皇宮的妖祟,大域必将重酬二位。”
沐靈忱從驚叫聲起就在觀察衆人的反應,似乎除了阮成鴻的驚慌失措外,殿内的其他皇女對這妖祟的出現十分不耐,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
除了蕭雅在那些舞郎湧進殿内時出現了意外的神色,其他人都顯得過于“正常”。
盡管如此,沐靈忱也沒打消對她的懷疑。
她太淡定了,沐靈忱想,蕭雅安靜地坐在原位,仿佛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誤入了凡塵的石像。
“小事小事,本座倒要看看是何方妖祟作怪。”觀南晃晃悠悠地起身,她用法杖借力,将法杖當成了拐杖用。
沐靈忱離她遠了些,實在不想承認他和觀南認識。
不再多待,沐靈忱和觀南出了殿内,向宮外走去。
“如何,你的祭塵劍可有察覺到什麼?”觀南盯着他手中如磐石般死寂的劍身。
宮外濃重的夜色在沐靈忱眼中一片如常,完全看不見“鬼”的影子。他搖搖頭,正要從戒身中取出符咒,“它和我結契,修為被壓制,我看不出,它自然也沒有反應。”
觀南攔下了他取符咒的手,她深吸一口氣,露出陶醉的神色,“今晚的空氣可真新鮮,就是這夜色不作美,連點光都沒有。”
被她一點,沐靈忱這才發現天空像被黑布蒙住了般,一點星光也沒有。
宮門處的燈籠發出微光,阻礙了他的判斷,這才讓他忽略了異樣。
沐靈忱放出神識,卻發覺宮外的黑暗中隐隐藏着許多朦胧的身影。
“這種小把戲也敢拿出手,也不看看本座是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到底做了些什麼,觀南平靜的臉頰上浮現上了裂痕,法杖亮起了佛光,還是帶着殺氣的佛光。
沐靈忱還沒反應過來,法杖觸地,帶起一圈靈氣波紋,波紋以觀南為中心向遠處發散,激起一陣寒風。
隻見被波紋爬過的地方即刻亮起了微光,濃重的黑幕散去,露出一圈圈黑氣。那些黑氣層層圍起了乾清宮,将高聳的宮殿圍得宛如牢籠。
“啊——”
一道道尖銳的嘶吼從黑氣中發出,像是憤怒的咆哮般。揮舞的黑氣凝成一張張人臉,張牙舞爪地向二人撲來,看起來像是人群前擁後擠向前湧去般。
“讓我進去,嗚嗚嗚,讓我進去……”
陣陣鬼哭狼嚎此起彼伏,男男女女高昂的尖嘯引起一陣狂風,卻沒能吹動乾清宮的大門。
凜風吹拂過沐靈忱的額角,他看着這壯觀的景象,一時有些失神。
觀南的法杖将一切晃動的人影隔絕在外,佛光頓起,照亮了天際。
可那些黑影卻絲毫沒有受到佛光的影響,隻是被攔在金黃的屏障外。
正思索着眼前的情形,一聲貓叫吸引了沐靈忱的注意。
“喵~”
一隻黑貓蹭了蹭沐靈忱的腿側,随後又蹲在他腳邊舔起了毛發。
黑貓脖間挂着的鈴铛被風吹起,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
“走開,走開,别攔着我……”
“該死,真該死。”
那些猙獰的黑影發出咆哮,不知道在和誰對話。
“你在說謊……”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沐靈忱的祭塵劍蓄勢待發,他警惕地盯着那隻黑貓。
“喵~”黑貓還想蹭上那隻腿,卻被沐靈忱躲開了,隻能委屈地轉起圈,鈴铛在它脖間不住地晃動,鈴聲越發清脆。
那些黑影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淡墨般的虛影也開始逐漸消散。
“怎麼會這樣……”沐靈忱看着又重新露出星光的天空,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影般消散。
觀南看着那隻黑貓,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笑道:“聽說黑貓辟邪,如今算是給我開了眼了。”
琥珀般的瞳孔盯着黑貓脖間的鈴铛默不作聲。
“叮當~”
那隻黑貓從沐靈忱腿間跑過,沐靈忱正想抓住它,卻隻碰到了黑貓的尾巴。
他正想施法,卻被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人影驚了一瞬。
“喵~喵喵~”黑貓爬到了蕭雅的肩頭,不停地喵喵叫,像是在控訴着什麼。
蕭雅安撫着黑貓,朦胧的月光照進宮院,灑在她們身上,若是忽略了方才的鬼影,現在這幕或許還當得上溫馨,可如今隻剩下了詭異。
“讓二位受驚了。”蕭雅将黑貓“摘下”肩頭,抱入懷中,像是沒事人般對沐靈忱開口道:“這些鬼影時不時會出現在宮道上吓唬宮人,但卻沒有什麼攻擊力,沒一會就會自行消散,确實沒什麼意思。”
“攝政王好雅興,這是跟着我們出來賞月?”觀南接道。
“小影經常跑丢,我來找它。”蕭雅敷衍了觀南一句,随即便把那隻名喚“小影”的黑貓遞向了沐靈忱。
“可愛嗎?”她說,“沒有那些可怖的疤痕了,應該會更漂亮些吧?”
沐靈忱震驚地擡起頭,又仔細打量了會那隻黑貓,複蘇的記憶湧入腦海,出現了雙與黑貓一模一樣的黑眸。
他記得他小時候似乎也養了隻黑貓……
那隻貓似乎也叫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