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課一炮而紅。
第二天,夜校人滿為患,許多人在一天的忙碌後仍然選擇留下來,和小孩子們一起從頭學習讀寫,導緻坐墊都不夠用。
教一個人還是一百個人,對江理來說都不是問題,她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搞清楚能量點為什麼漲。
江理采用控制變量法,将學生們劃分出對照組,從不同的維度來測試,認真或者不認真、學會或者沒學會、思想保守或者激進等等,經過幾天的推理,她初步得出了結論:上漲的能量點,來自于對她所教授的知識深信不疑的人數。
江理難得奢侈一回,用能量點兌換信息點,将數據樣本喂給星塵,讓它進行相關性分析,得出的結論和她的猜測拟合度有80%以上。也就是說,隻要繼續當好老師,就能獲得能量點,從而延續自己和江華的生命。
沐浴在陽光裡,江理閉上眼睛,深呼吸,用臉上的刺痛讓自己冷靜下來。就仿佛困在山洞裡的人眼前驟然出現一縷微光,自穿越以來就壓在心上的沉重包袱,此刻終于有所松動。
别急,江理提醒自己,不可以操之過急,田得一步步種,人才得一天天培養。能量點多多益善,早晚有一天,她要把總督府的那塊阿爾卡納也弄到手。
夜校開展得如火如荼。盡管有人中途放棄,覺得累了一天腰都直不起來了,不如回家睡覺,但有更多的人珍惜這顆星球上唯一一個對平民開放的學校。
學會認字和算術,哪怕去天人商舍應聘成為文員,也能逃過繁重的體力活,多活幾年呢。
江理前世走到哪裡都是學霸,教學生她是專業的。她教識字時從甲骨文開始講字形的演變,利用象形文字的特點讓人對漢字印象深刻;教數學的時候用生動的故事把數學公理和公式串起來;編制朗朗上口的歌謠幫助他們記憶,掃盲班進度喜人,很快就要開始學乘法口訣了。
連綿的陰雨持續下了半個月,當久違的晴天到來時,人們的心情也變得明朗,在太陽下揮汗如雨,抓緊時間收割與晾曬,将糧倉填滿。
起初,隻是地平線上的一陣不甚清晰的動靜,沒過多久,喧嚣由遠及近,震動也越來越強烈。
田垅上的蓋文一個踉跄,摔進了水溝裡。人們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望向聲音來源。
聲浪越來越刺耳,直到變成轟鳴,遠遠能看見一團黃沙裹挾着黑色的洪流,正從山崖的陡坡上俯沖而來。
“是騎兵隊!”眼尖的加斯博驚呼:“總督府的人來了!”
人們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有人擠在一起瑟瑟發抖,有人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竄:“江理大人在哪裡!江理大人救救我們!”
人們沖進江理的辦公室,江理坐在簡易辦公桌後,一如既往。觸及她沉穩的神情,聽到她簡短有力的聲音:“别擔心,我在。”大家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
江理在衆人的簇擁下,快步向外走去,邊走邊聽星塵彙報。
來的人不是總督府,而是稅務官的手下,還有五分鐘他們才會抵達現場。
江理更加從容,先在倉庫裡找到了神威,他正在物理教育渾水摸魚想要偷糧食的人。兩人一彙合,各自身後跟着的人群彙聚到一起,組成龐大的隊伍,跟随他們來到農場門口。
陽光下,摩托車隊如同一群黑色的秃鹫飛馳而來,引擎的咆哮聲震耳欲聾,領頭的那位穿着黑制服的天人,挂着得意的笑容,高高舉起手中的獵槍,似乎沒有注意到地上的玄機。
然後,他撞上了鐵絲網,發出一聲巨響。鐵絲網被撞得劇烈搖晃,但頑強地沒有斷裂。領頭的天人被巨大的沖擊力甩飛出去,在空中翻滾後重重落在地面,砸起灰塵黃沙無數。
緊随其後的摩托車隊因為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接連撞上鐵絲網,騎手們仿佛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摔倒。
一時間,農場外充斥着金屬撞擊的聲音和天人們的痛呼咒罵聲。平時威風凜凜的天人騎兵隊,此刻摔作一團,狼狽不堪,看着這一幕,人們的竊笑聲不絕于耳。
領頭的天人掀翻壓在身上的摩托車和手下,氣急敗壞地沖身後罵了句“廢物”,然後大聲叫喚:“領頭的!領頭的給我滾過來!瞧瞧你們搞了什麼鬼!”
他滿頭是血,邊“唉喲”痛呼,邊沖着這邊指手畫腳:“這是抗稅,是對稅務官大人的蔑視!我要把你們統統抓回去!”
神威打着傘,骨節捏的咔嚓作響:“要打架了嗎?”
江理無奈地說:“你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嗎,就要打人。”
“總不是來送溫暖的吧。”神威模仿着江理平時的用語,滿不在乎地說:“來找茬的,打回去就好了吧。”
江理越過他往前走了幾步,對兩米開外的天人頭領露出微笑:“大人好,大人息怒。這道鐵絲網是我們平時用來攔野豬的,您看旁邊還有牌子,提示您注意,您沒有看到嗎?”
神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讓他裝上鐵絲網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不過他沒做聲,靜靜看着她表演。
天人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鐵絲網上竟然真有一小塊告示牌,雖然扭曲變形但依稀能辨認出上面有他看不懂的幾個漢字,天人愈發生氣,不準備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