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當日,總督府派來的豪華飛車停在夜兔商店門口。
江理和神威上車,發覺車内飾裝潢精緻,坐墊卻硬邦邦的很不舒服。駕駛座上坐着一名侍從,但實際車是電腦控制自動駕駛,所以浪費一個人力到底有什麼用?在江理的不住吐槽中,飛車很快便抵達總督府。
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居然是小夫。
神威有點吃驚,随即滿臉嫌惡:“崔金腦殘了嗎,還沒把這家夥幹掉?”
江理見怪不怪地說:“你站在崔金的立場想問題,對天人老爺來說,逼死幾個貧民算什麼。他姐姐還是他枕邊人,再給姐弟一次機會,把東西弄回來不就行了。”
神威擰緊眉頭:“所以要連帶他姐姐一起,才能弄死這一窩老鼠嗎。”
江理點頭稱是,語氣輕松:“既然你這麼讨厭他,那我就不留他們了。”
小夫穿着一身還算合體的禮服,可那張努力維持假笑的尖臉,在華麗的禮服烘托下顯得格外醜陋而怪異。
江理懶得看他一眼,在他刷開門後,徑自進去,一路把小夫當空氣。
小夫五官扭曲在一起,憋着一肚子火,将他們領到大廈第66層。
電梯打開,眼前驟然開闊,寬敞的宴會廳裡,高聳的穹頂鑲金嵌寶,繁複的水晶吊燈亮如星辰,四周星紋石柱與希臘式雕塑環繞。兩側長長的餐桌上,天蠶絲與星芒紗桌布微光閃爍,純金餐盤裡擺滿珍馐佳肴,萦繞着陳釀和異獸肉的飄香,侍者們身着金邊絲綢制服,在席間輕盈穿梭,好一派盛大的奢華景象。
江理隻感到些許尴尬,仿佛直面自己的黑曆史。曾經中二少女時期,她也曾幻想過這種貴族生活,直到走上社會,見識過名利場浮華之下的冷酷實質,就對這些全部祛魅了。
現在她隻想讓這幫老爺們感受一下社會主義的鐵拳。
就在她踏入門口的這一刻,音樂停奏,輕松惬意的氛圍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江理身上,仿佛她是什麼格格不入的異物。貴婦人們目光鄙夷,羽毛扇遮住的嘴竊竊私語着,先生們更是放聲品頭論足,毫不掩飾譏諷嘲笑。
江理巍然不動,對小夫禮貌地說:“柴田先生,請問崔金大人在哪裡?”
小夫不過離她稍近,就好似被暴風的邊緣掃到,超出他的承受範圍。他畏畏縮縮地往後退,甚至想把自己藏進小姑娘的陰影裡,話都說不清楚:“就、就在、崔金大人……”
江理寬容地微笑,随即大步往裡走。
她穿過宴會廳中央,人群仿佛摩西分海一樣為她讓開大片空隙。
她那昂首挺胸,淡定自若的姿态,和一旁正對她噴着口水,吐出一串刻薄的評價的老爺夫人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神威跟在小兔子身後,親眼見證她所說的貴族不代表高貴。她如同一面照妖鏡,把這群貴族們襯托得低劣不堪。
五百斤的大胖子在這群肥頭大耳的天人裡都異常顯眼,江理很容易就找到崔金,目光在崔金旁邊的伎允身上輕輕掠過,她說道:“稅務官大人,您好,今天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四周的人倒抽冷氣,随即此起彼伏驚呼:“唉呀,居然是稅務官邀請來的嗎?”
“稅務官怎麼會認識這麼低賤卑劣的人種?”
“瞧她那身打扮,太寒碜了,居然穿成這樣就來參加宴會,真是笑死人了!”
江理隻當清風拂面,依舊微笑着說:“請問崔金大人,難怪不是您邀請我來的嗎?”
就連崔金都受不了周圍人的嘲諷,不住地擦着汗,結巴着說:“我、我可沒有邀請你,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偷、啊不,”在江理威脅的目光中,他改口道:“也許是你撿到的吧。總督大人最慷慨仁慈,像你這種小兔子,一輩子也就隻能來這一次了,你就好好見識一番吧。”
江理隻覺得好笑。想要用她,卻又不直接開口,難不成還在妄想她來求他?
江理在心裡呼喚星塵:“加爾各答在嗎?給我指路。”
江理很快在人群裡定位到天人商舍的老闆,他是央星國人,有着淺紫色的臉,額頭上突出一根觸角,光看五官濃眉大眼挺俊俏,隻是盯着江理的眼神頗為不善。
“我讨厭夜兔,夜兔小鬼最好滾遠一點。”
江理笑面以對:“是因為傘的生意嗎?”
加爾各答怒火更甚:“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提起!”
江理絲毫不懼:“您店裡的東西包羅萬象,涵蓋衣食住行,不過是小小的傘的生意,占您的全局收益還不到萬分之一,又有什麼可惜的呢。我這裡還有無數的生意可以合作,比方說,您對種植糧食有興趣嗎?”
加爾各答瞬間眼睛發亮:“你來給我詳細說說。”
“等等!停下!”
崔金如同一顆巨大的肉球,一路上撞倒好多人,才跌跌撞撞趕過來,硬擠進他倆中間。
主子猶在喘着粗氣,伎允怒罵江理:“你竟敢背叛崔金大人!”
江理笑容不變:“這從何說起,我有簽什麼協議嗎,能來這場宴會,都是我撿到的請柬,想必這是上帝的安排,為了讓我邂逅加爾各答大人吧。”
加爾各答心花怒放,額間的觸角都愉悅地上下起伏:“哈哈哈,你這小家夥真有意思!”然後他轉而朝崔金舉杯露出假笑:“稅務官大人,何必強人所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