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奴婢又記錯了,是公主。”菩提有些懊惱地拍頭。孟姑姑多次告誡她在宮中定要以曲明瑤為先,她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曲明瑤,萬不可失禮讓人捏了把柄,偏偏她總是記不住。
曲明瑤已經梳洗完了,換上寝衣,發髻也拆了,一頭青絲散落在肩上,正随意地翻着一本書,見菩提這樣,曲明瑤放下書,喊房裡其餘的丫鬟退下,招手示意菩提過來。
菩提依言走上前,不過沒有如往日一般黏在曲明瑤身側坐着,而是規規矩矩地站在一邊問:“公主有何事吩咐奴婢?”
曲明瑤起身坐到床榻上,順便拍了拍身側示意菩提坐下,菩提忙推脫“奴婢不敢。”
曲明瑤卻不由她分說将菩提拉到身邊坐下,輕輕拍着她的手,菩提自打進了宮就不對勁,她是能瞧出來的。
“菩提。”曲明瑤輕喚。
“公主有何吩咐?”菩提忙要起身,又被曲明瑤按了回去。
“菩提,你是我十一歲救下的,跟了我四年,我的性子你是該知道的。”
菩提有些不解地望着曲明瑤。
“我救你時便跟你講過,留你在我身邊不過是因為你可憐沒有去處,并非要買你做奴仆,如今顧娘不知去向,這世間與我最親厚的便隻有你了,我誤打誤撞找回了身世,難道就是因為我成了皇家公主,你便要與我生分了嗎?”曲明瑤褐色的眸子直直盯進菩提的眼睛裡。
她的目光是直接的。
菩提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的,姑娘,奴婢怎麼會舍得與你生分了,奴婢自小被買入酒樓,那幫人見奴婢年紀小就百般欺負我,更是偷了酒樓裡的酒來誣陷于我,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奴婢早在那時候就被打死了,奴婢怎麼會跟姑娘生分了呢?”
“那是為何,你今日一天都恪守禮儀,與我也不複從前了呢?”曲明瑤循循善誘。
菩提低下了小腦袋“是奴婢……奴婢怕……從前在柳州,奴婢和姑娘可以如姐妹般打鬧說笑,現在到了盛京,在将軍府中,奴婢還可以稱你作姑娘,如往日般相處,可進了宮,姑娘你是和甯公主,華興的長公主,皇後無女,你就是最尊貴的公主,奴婢不敢亂來,奴婢怕一個不小心,姑娘會被奴婢拖累。”菩提的聲音漸漸弱下去。
曲明瑤安撫地拍了拍菩提,這個小丫頭瞧着大大咧咧,實則心思極深,否則也不會一整日将自己緊緊繃着,生怕出一點錯。
“菩提,日後私下裡,你還是可以喚我做姑娘,我突然入宮,也改變了你的生活,是我的錯。”曲明瑤柔聲道。
“不,不怪姑娘。”菩提趕快收了情緒,“姑娘不管去哪,菩提都會陪着你的。”
曲明瑤溫柔地笑着道:“那便讓自己放松些,你的主子是和甯公主,華興最尊貴的公主,即便你惹了禍事我也能救你。”
菩提又高興起來,“姑娘,真沒想到,我們一月前還在柳州的老宅院裡,如今就已經住進皇宮裡來了,真是造化弄人。”
“所以我們更要在皇宮中好好謀生。”
第二日一早,曲明瑤早早起身更衣坐在妝台前,昨日已經成了禮,日後她便要随着所有皇子公主一樣,每日早晨去給太後請安。
孟姑姑為她紮了一個簡單的公主發髻,帶上了昨日李太後賞的首飾,一身打扮的既不出挑也不招搖。
清芷宮在宮牆邊離各宮都遠,更勿提住在皇宮正中間的李太後了,她并沒有那個興緻假清高不坐轎辇自己走去壽甯宮的。于是曲明瑤早早便叫人擡了一個轎辇過來。
待收拾停當了,曲明瑤便帶上孟姑姑和菩提走了,因為公主出門一般都會多帶幾個宮女貼身伺候,孟姑姑不想曲明瑤太過低調被人看輕,于是不顧曲明瑤的阻攔硬是在轎辇後加上了春分和夏至二人。
曲明瑤到壽甯宮時太後還未起身,便由壽甯宮的宮女引着先到壽甯宮偏殿等。
便殿裡,曲明嘉已經坐定,身邊還有行五的和穎公主曲明冰和行六的和惠公主曲明雪,曲明冰和曲明雪是一對孿生姐妹,都是麗嫔所出,麗嫔是李貴妃一黨的人,日日巴結在李貴妃身邊,為李貴妃出謀劃策,連帶着兩個女兒也跟着巴結曲明嘉,麗嫔一開始是阻攔的,她可以不顧尊嚴在李貴妃手下讨日子,但同為公主她的女兒們不行,她努力讨宣景帝歡心,想讓自己變得尊貴些,但時日一長,李貴妃對她打壓愈加明顯,生怕她搶了宣景帝的寵愛,連她有時都要靠尋些好玩的玩意兒去求曲明嘉為她美言,便不再拘着曲明冰和曲明雪。
見曲明瑤進來,曲明嘉隻低頭瞧着手裡的茶碗,見曲明嘉不起身,曲明冰和曲明雪也自然不會主動去向曲明瑤問好,紛紛繼續說笑着,假裝沒瞧見曲明瑤。
曲明瑤也懶得與她們計較,左右她也沒什麼損失,便自己坐到另外一側。
曲明嘉幹坐了一會兒,本以為自己不與之講話曲明瑤會尴尬窘迫主動與自己搭話,她都想好要如何嘲諷曲明瑤,好将自己昨日丢的面子找回來,不想一擡頭,曲明瑤自己坐在一邊樂得清閑,自在得很。
曲明嘉氣得擰緊了手帕。
宮裡的事向來傳得快,昨日李貴妃和曲明嘉在禦花園中吃了曲明瑤一個大虧,自然都傳到了各宮主子的耳中,曲明冰和曲明雪自然也知道,此刻見曲明嘉不好開口,曲明雪便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