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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好好裝扮了些,在靴子裡塞了木頭,又換了身白色男子服飾,遠遠一瞧,倒真像是個清秀的小公子。
雲初混進雲中樓,因看起來并沒有多富貴,沒什麼人搭理她,老鸨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這位姐姐,你生的好美,琵琶彈得也好聽。”雲初與邊上拿着琵琶的女子攀談起來,“不知姐姐能否為我彈一首?”
琉璃掩嘴一笑:“公子第一次來吧,不過嘴可真甜,說罷,想聽什麼,奴家為你彈奏一曲。聲聲豔如何?”
雲初笑道:“姐姐不知,我自小便想穿戎裝保家國,可你看我的身子骨,也當不了兵。姐姐會彈山外月嗎?我想聽。”
這是邊塞士兵思念家人的曲子。
當年長公主被先皇派去塞外和親,長公主培養了不少那裡的死士幕僚。
所以,若是那些人來找過這些可憐的女子,很有可能讓她們彈這首曲子。
“這有何難,我前日剛學會這首呢。”
說着,琉璃便彈起這首曲子。
氣勢浩蕩,哀怨婉轉,着實彈得不錯。
一曲完畢,雲初趕緊鼓掌道:“姐姐彈得真好,雲中樓竟也會教姐姐彈這等曲子。”
“那倒不是。”琉璃看了看旁邊,見沒人在關注她,便悄聲道,“是雲中樓東家的人,他們喜歡這等曲子,便命我們學了去,等他們來找我們時哄他們開心。”
“那姐姐豈不是很辛苦,萬一他們人很多,每個人要求聽的曲子不同,姐姐還要多學好多曲子。”
“唉,那有什麼辦法,他們都是糙漢子,不懂得憐香惜玉。我接待過十來個已是辛苦不已,有個姐妹生的像他們塞外的,他們便日日來找那姐妹,前些日子竟将人糟蹋死了,一卷破草席扔出去了。”
雲初的心像是被人猛地砸了下,她好久才緩過勁,問道:“我記得,朝廷頒過律法,賤籍之人也不可随意打殺,她死了,官府不管嗎?”
琉璃眸中一片黯淡:“小公子,你年紀尚小,不懂這世間險惡,官府每天那麼多事,怎麼會管我們這種青樓女子,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了,就算管了又能怎樣,說是自己摔下去賠個幾兩銀子就算完事了,再說了,這銀子還不知會落到誰手裡呢。”
雲初身子塌軟了些,原來她的诏令都是如此施行的。
“小公子,你怎麼了?”琉璃擔心道。
雲初搖搖頭,強撐着要走。
“唉,這不是琉璃丫頭嗎?”一個醉漢走過來搭上琉璃的肩膀,道,“陪那窮小子作甚,來陪我。”
琉璃後退一步,冷着臉道:“你離我遠點,我不會接待你的。”
“還記仇呢,都陳年往事了,如今我也算是,是有錢人了。”醉漢強拉着琉璃的手,說道,“要不你還是跟了我吧,看在我們從小的情分上,我讓你做我的小妾。”
“情分?從你把我賣入青樓時,我們就沒有情分了!”
“你,行,老鸨,過來,看看你怎麼管的人!”
老鸨忙走過來,陪着笑臉:“哎呦,是陳掌櫃啊。是我們管的不好,琉璃,快跟人道歉,再好好地伺候着,今晚你……”
“我不!”琉璃咬着下唇,強忍着不掉眼淚,聲音哽咽卻倔強,“我伺候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老鸨看着琉璃,臉一冷:“琉璃,别使性子,否則,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琉璃身子顫抖了下,但仍舊不松口。
雲初擋在琉璃身前,拿出一袋子銀子,皮笑肉不笑:“不怪琉璃姑娘,她答應好要陪我的。”
老鸨見錢眼開,自然又向着雲初說話:“陳掌櫃,您看這位公子……”
“我管你什麼公子!你們是不是不給我面子!”說着,醉漢就要強搶琉璃。
雲初一手刀劈在醉漢脖子上,然後驚訝道:“呀,這是醉倒了啊,快,将他擡回房間吧。”
周圍人不明事情真相,便也沒管。
老鸨雖看清了,但拿了雲初的銀子,便也裝作不知道:“是。”
雲初則帶着琉璃回了房間,剛到房間,琉璃就脫下了薄衫,露出大半個香肩。
雲初趕緊撿起衣服披在她身上:“你這是作甚?快披上,如今雖已入春,天卻還冷着呢,别得風寒了。”
琉璃忍不住哭起來:“公子,今日多謝你了。自從我娘死後,再沒人在意我了。”
“你娘?”
“我娘早年守寡,隻我母女倆相依為命,她也是這麼關心我穿得暖和不暖和。”琉璃哭得泣不成聲,哭訴道,“都怪陳富!!!我與那陳富本是娃娃親,誰知道,他在新婚之夜便将我賣到青樓,我娘為了贖我,賣了田地房屋,好不容易得來的錢卻又被地痞流氓搶走,還被打死了。”
“小公子,我們母女倆的命就是這麼賤。”
“沒人管,我怎麼哭訴,怎麼報官,人家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