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士林的上官青州知府曾經便是長公主的幕僚。
因此,許士林很有可能是長公主的人。
二人默契地決定去瞿縣一探究竟。
好不容易熟悉一個地方,轉身又要去另外一個地方。
夭夭很不适應。
她成日裡抱着阿序和雲初不撒手。
雲初本想勸夭夭去睡覺,這時夭夭卻靠在雲初肩上,略帶些哭腔:“姐姐,我想爹娘了,阿序說他們出去遊玩了,我知道,他們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也許這個時候該順着阿序的話安慰夭夭。
雲初開口卻是:“向前看吧,夭夭,你還活着,就不能總活在過去。”
她也死過,能體會死者的心情,最擔心的就是身邊的人能不能好好過日子。
夭夭整張臉都埋在膝蓋處,悶悶道:“人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會不會很難受?”
“死的時候是有點難受,就覺得五髒六腑都在腐爛。”雲初回憶着死時的感覺,道,“不過死後,便不難受了。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自己去哪裡,也不知自己是誰,飄在空中,無所事事。”
她就是這樣飄了一年,才落到了原主的身上。
“姐姐,你這麼清楚,你死過呀?”
夭夭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雲初尴尬地說道:“沒有,聽說的。”
夭夭不再追問,而是靠在雲初身上數星星。
忽的,夭夭指着天上的落星,笑道:“快看!”
雲初溫聲:“許個願?”
夭夭閉上眼,小小聲道:“希望明日可以多吃一塊桃花糕。”
雲初寵溺地摟着夭夭。
無人知曉,在不遠的暗處,那雙模糊了許久的眼眸如落星一般,閃着将滅的光。
*
正如那流民所說的那般,官府不做人。
越到青州内部越荒涼,民生越慘淡,村口大槐樹下沒有人閑着唠嗑,皆是愁容滿面面黃肌瘦。
而城門前支起的粥攤子情景卻大不相同,排隊的百姓皆穿着得體,不慌不忙地打着粥。
那粥也很稠,甚至帶着肉沫油腥。
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雲初裴衍等人穿上了粗布麻衣。
雲初本就瘦弱,穿上破舊衣服便更像個流民。
她試探性地排上隊伍,裴衍等人站在旁邊的大樹下。
南竹:“讓唐大小姐一個人去打粥,不太好吧?”
裴衍:“不好嗎?我看她挺開心的。”
南竹看去,雲初正與前面排隊的大娘聊的正歡。
“大娘,您這銀簪子也太精緻了,襯得您比京中婦人還要貴氣。”
“哎呦,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啊,這是我兒子給我買的。”
“您真是好福氣哦,有這麼孝順的兒子,能給您買這麼好看的簪子,這看的我都眼饞了,也想給我娘買一個,您是在哪買的啊?”
“你這小姑娘嘴真甜,就那個新開的雲中樓,據說裡面的簪子以前都是供給皇後娘娘的。”
雲中樓?
不會是她想的那個雲中樓吧?
到了雲初,守衛一伸手:“牌子給我看。”
雲初自然沒有牌子,正要灰溜溜走開,大娘便說道:“二狗子,看這姑娘怪可憐的,給她一碗吧。”
守衛急了,暗聲道:“嬸子,在外不要叫我乳名。”
說罷,便給雲初倒了一碗。
雲初感謝的話向大娘倒了一筐,把大娘哄的樂得閉不上嘴。
大娘:“你這姑娘,誰家能娶你是真有福氣啊,我看你也無依無靠的,不如跟大娘回家,給你介紹個好的。”
雲初神色不變,随便朝樹邊指了一下,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有未婚夫,我與他是自小的情義,實在不能離他而去。”
大娘看了眼倚在樹邊的裴衍,啧了兩聲:“好看有什麼用,看這樣子,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沒辦法,誰讓我喜歡他呢。”雲初笑道。
裴衍耳朵微微一動,眸中閃過暗光。
“要不你别跟着他了,跟着我吧。”一個男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穿着綢緞,面容猥瑣,上下将雲初掃了個遍,道,“看你姿色還不錯,不如做我的通房丫鬟,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男人打了個酒嗝,上來就要拉扯雲初。
雲初不想暴露身份,隻笑着往後退:“抱歉,我不做妾。”
大娘也勸道:“人家小姑娘不願意,你就别勉強了。”
男人冷哼:“你知我是誰嗎?我表弟可是瞿縣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