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陰冷,不減半分:“可你也不會赢。”
雲初心中莫名打了個寒顫。
沈元策近乎癡狂道:“你以為我對你們就沒有防備?我告訴你,雲婉給我下毒了,我也給她下毒了,不僅是雲婉,阿序,夭夭,許歡宜……前世今生,你所有親近的人,共三十二人,我都暗中下了毒。”
此刻,外面高陽懸照,雲初獨覺陰寒。
“我手裡有一份解藥,我知你是從小接觸毒藥,早就練就一副百毒不侵之身,你服下解藥,将血喂給她們,她們就能活。”
單單一份解藥,并不夠給她們分,隻能通過此法。
雲初怔住,半晌,她才道:“解藥在哪裡,給我。”
一條命罷了,換三十二個人,值得的。
沈元策從懷裡掏出一瓶藥,聲音惡毒又陰狠:“還有,你說的三千少女,我告訴你,她們就在城外,我已下令,隻有你去,以命換命,她們才能活,時間就在今夜。”
雲初揪住沈元策的衣領,哭喊不能自已:“沈元策,我就一條命,你要我給誰!!!”
“我不知道!”沈元策歪頭,像是玩弄雲初一般,道,“我就是想知道,在你心裡,誰更加重要。”
雲初不是貪生怕死之人,用以命換命的招數,并不能讓她痛徹心扉。
定要這種,兩難抉擇,才可以讓她堕入地獄。
雲初,你不是善良嗎,不是悲天憫人嗎,我就要讓你成為殺人兇手。
這一次,我輸了,但你也一定不會赢。
*
雲初出來後,身子都是搖晃的,站不住腳。
“阿初!”
裴衍從遠處跑來,蒼茫天地中,一抹鮮豔的紅。
他抱住跌落的雲初,将她緊緊摟在懷裡,溫柔哄道:“一切有我在,你有何要吩咐我的?”
雲初很堅強,這副模樣,定是因為沈元策與她說了驚天動地的事情,她才會被打擊成這樣。
雲初窩在裴衍脖頸處,她放聲痛哭:“我隻有一條命啊,我該救誰?”
裴衍聽雲初講完,心蓦然被掏空了。
雲初糾結的不是死不死,而是将這條命用于何處。
他的阿初,為何又要面臨這種生死之局?
裴衍顫抖着聲音,問道:“阿初,你能……”
你能活下來嗎?
你本應該屬于廣闊天地,為何要死在沈元策這小人手裡。
雲初的熱淚順着裴衍的脖頸,滾在他的心口處,裴衍說道:“阿初,你的易容術很厲害,是與不是?”
雲初迷茫地看着裴衍,見他笑着替自己擦眼淚,說道:“不知,我去扮你,會是什麼樣子?”
“不可以,那是去送死!”雲初拼命搖頭,道,“況且,你比我高這麼多,你根本就不是一個女子的身形,會被發現的。”
裴衍說的輕松,鳳眼彎起:“若是我削了骨,那就像你了。”
“削骨,不亞于剜心之痛。”雲初喃喃道。
裴衍的眸子比常人要淡一些,也顯得他薄情,此刻,這雙眸子裡點着淚光,他道:“你死的時候,我已經經曆過一次剜心之痛。”
“這次,換你來承受剜心之痛,算是償還我了,可好?”
雲初哭着搖頭:“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我不想牽連其他人,也不想你為我如此付出,我……我沒什麼能值得你這樣為我做的。”
裴衍輕柔地摘下雲初的簪子,劃掉她的一縷長發,又利落地劃掉自己的長發,以紅色發帶束起。
秋風蕭瑟,吹起兩縷交纏的發絲,他道:“蒼天見證,我裴衍,願做雲初的夫君,生生世世,做她手中的刀,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雲初笑出了聲:“你這樣,不像與我成親。”
“來不及了。”裴衍問道,他看着雲初,像第一次見她時那般手足無措,“雲初,你……”
雲初握住裴衍的手,眼眸亮如星子:“我雲初,願嫁給裴衍,成為他的妻子,生生世世,都願守護他,保護他,成為他最堅強的後盾。”
滄海桑田,正如多少年前。
少女翻牆進了樓,看見倚在樹邊的少年,二人透過彼此的雙眼,看見的是對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