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淺樂雙腳亂踹：“放開我。”
林斯宸笑道：“我媽比你會吵架。”
“那我也不能扔阿姨一人作戰。”
“沐桉。”湯谷晴把季沐桉往身後拉，笑言：“沈少爺哪的話。”
衆人看向湯谷晴。
“我們軍人世家失禮才對。别說相親當鴿王，行着房都要提起褲子上戰場。”湯谷晴冷眼看着沈峰母親：“沈夫人沒當過軍嫂，沒聽過号角聲，也會吹。實在甘拜下風。”
沈峰母親情商再低都聽得懂湯谷晴的言下之意，在場三個軍人、兩個軍嫂，想到這是軍區大院。軍人出名團結。
咽了咽口水，不敢撒潑。
甘淺樂拍了拍林斯宸手臂，示意他快走了。
林斯宸笑着說：“爺爺奶奶，我帶淺樂走了。”
甘景和一臉把我也帶上的表情：“好。”
季沐桉憋着笑：“爸，去明珠圓吃？”
“好。”
甘淺樂上車看到宋曉發來的信息。
油門轟地響起，黑色大G宛如公路野獸，一頭紮進白茫茫風雪。
甘淺樂似笑非笑地看向林斯宸。
林斯宸用下巴指了下中控。
是被他搶親成功的味兒。
“電話。”
林斯宸提醒。
是陳最打電話來了。
甘淺樂接聽。
一陣風聲灌過來，陳最仿佛在千裡之外。
“林隊。”
“我是甘淺樂。”
“你們到哪裡了。”
“我們半小時就到桐山，你在桐山哪裡？”
甘淺樂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輸入桐山，彈出桐山文旅集團關閉的提示。
宋曉拿着手機也查了一下，湊到副駕駛說：“桐山關了？我們去哪？”
黑色大G在風雪中速度不降反加。
一路狂飙到高速路口，林斯宸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桐鎮的某座野山，陳最老家。”
宋曉臉色一變。
車被服務區的工作人員攔了下來。
“高速上的能見度太低了，請原路返回。”
甘淺樂放眼看去，天色灰沉沉，一片白茫茫：“你能走嗎？”
“能。”
甘淺樂降下車窗，打開陳昊受傷的照片：“你好，我是南城軍區醫院的外科醫生。需要立馬前往桐鎮醫治一位頭部受傷的病員。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全，我們都是軍人。”
林斯宸拿出軍官證，又給工作人員解釋情況。
礙于他們的身份和堅持，隻能讓他們上高速了。
一上高速，甘淺樂去擦擋風玻璃，怎麼擦都看不見：“看得見嗎？”
林斯宸表情惬意松弛：“嗯，不用擔心。”
甘淺樂重新把心思放到陳昊傷勢，隻是皮外傷，教陳最處理傷口，再把情況告訴林斯宸：“我還是想過去看看，否則心裡不踏實。”
“那就過去一趟。”
“你小心開，需要我幫忙就說。”
林斯宸視線落在甘淺樂的黑眼圈：“嗯，休息會吧。有需要就喊你。”
甘淺樂連續打了幾個哈欠，調整一個舒服的坐姿：“我寫寫報告，有需要就喊我。”
林斯宸笑了笑：“寫什麼報告？”
“手術方案。”
“寫吧。”
有一束光照進車内，前方天氣惡劣，兩人籠罩在光中，目光堅定認真，在各自專業的領域忙碌，沒有眼神或者肢體的交集，又是滿滿的默契。
咔嚓——
宋曉按下快門，編輯着文字，【目睹逆行者在前行。】
按了發送。
差不多要下高速了。
甘淺樂放下手機，直視着前方，大風把積雪吹得漫天飛揚。
隻有他們這輛車在八車道中逆風而行，雨刮劃過擋風玻璃，隐隐約約看到遠處的山峰。
林斯宸加重油門，沖破風雪，越過光秃秃的樹幹，仿佛要沖破雲層，帶她沖到宇宙。
萬丈光芒透過烏雲，灑落大地。
甘淺樂覺得老天爺在嘲笑他們。
笑他們是不怕死的人類。
早上喚醒兩人親密的記憶，現在重返親密時的地方。
外面的風聲很大，但蓋不過甘淺樂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跳聲。
甘淺樂連接車上的藍牙，播放着歌曲，做着深呼吸平複心跳。
林斯宸覺察到，偏頭看過來，問：“不舒服？”
車輛悄無聲息地減速。
“沒呀。”甘淺樂狀似不經意地說：“隻是看日落？”
林斯宸琢磨了一會，把話分成三段來說：
“嗯。”
“想你幫個忙。”
“解開一個人的心結。”
“誰的？”
林斯宸很快回答：“你猜。”
甘淺樂轉頭看宋曉：“做好準備，陳最知途迷返，要追回你了。”
宋曉有點不好意思：“說不定是陳昊的呢。”
“他能有什麼心結。”
“你又知道？”林斯宸反問：“你倆私聯？”
甘淺樂假裝沒聽見，問宋曉：“這件羽絨服好看嗎？”
陳昊呀。
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知道她偷吻林斯宸的人。
要不是跟他提前打好關系。
第二天斷片的林斯宸就會知道甘淺樂扶他回房後，看他喝醉就趴在他身上偷偷親了他，而他卻把她當成心上人激烈回吻，兩人還差點擦槍起火。
想到林斯宸知道這事，一頭撞豆腐死掉算了。
腦海不斷重複播放想到那晚熱辣激情的畫面，甘淺樂雙頰發燙，感覺風雪吹入胸口，心弦被樹枝撥得一團亂。
“很熱嗎？”林斯宸去調暖氣。
甘淺樂舔了舔唇瓣：“沒。”
林斯宸從駕駛門掏出一瓶巴黎氣泡蘇打水，單手擰松瓶蓋，遞給甘淺樂。
“快到了。”
“嗯。”
林斯宸上車就把外套脫掉，身上隻穿着一件緊身短袖，伸水過來時，甘淺樂清晰地看見手臂上的青筋浮現。
她看向窗戶，心不在焉地喝着水。
他…..怎麼就起青筋了？
跟有感覺似的。
宋曉沒感受到車上那股異樣的氛圍，也問：“淺樂，你跟陳昊熟嗎？”
“怎麼了？”
“陳最很疼陳昊。”宋曉不知道怎麼開口。
甘淺樂很認真：“兩人隻差六歲，不會是父子。”
林斯宸笑出聲。
宋曉更窘了，随口道：“淺樂，沒想到你喜歡沈峰那款。”
甘淺樂很無奈：“我什麼時候喜歡沈峰那款？”
“早上。”
别提早上行嗎。
甘淺樂：“祝你早日喜提與陳最白頭偕老。”
宋曉躲到後排沒再說話了。
林斯宸眸中閃過不耐，一腳把油門轟到底。
下高速後，走了近一個小時山路才來到陳最的老家。
宋曉在車上補了一下妝，下車就看到一位滿臉雀斑布滿皺紋的婦女，黃色碎花裙下穿着珊瑚綠的棉褲，套着一件酒紅色毛衣外套。
是大山的着裝。
“這是？”
“陳最媽媽。”
甘淺樂率先打招呼，上前擁抱着秦海虹：“阿姨，好久不見。”
秦海虹開心地迎接甘淺樂，也跟林斯宸打了聲招呼，見林斯宸拿醫藥箱，感慨道：“有三四年沒見了。”
轉頭打量宋曉：“這是？”
甘淺樂笑着介紹：“陳最女朋友呀。”
宋曉不想掃興或者留下不好的印象，紅着臉硬着頭皮自我介紹：“阿姨，我叫宋曉。”
秦海虹笑得很歡：“快進屋坐，陳昊有事出去了。”
甘淺樂進屋看陳昊。
一夜雪滿山。
陳昊還在睡。
燈泡忽然閃了幾下。
甘淺樂擡頭看瓦頂透着風進來，看燈泡晃了晃，滅掉了。
新手機還沒熟悉，找不到手電筒的按鈕，甘淺樂借助微弱的手機屏幕光，見垂挂在屋檐的籃子有一對蠟燭，拉過椅子去拿。
剛站上去，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林隊，丁小姐來了。”
甘淺樂愣在半空中。
雖然她沒聽清林斯宸醉酒時念的女生名字，但記住了，那個女生姓丁。
結一個人的心結。
是解林斯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