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冰雪般的少年态度無意識的放松一絲,“返廠維修為何?”至于哭成這樣?
396微弱回應,如同暴雨中無助的小動物咪咪叫着:【嗚…就是,被主神移除記憶,将沒用的系統報廢,回收後成為其他系統的養料……】
一想到曾經撞見某位前輩被回收的恐怖過程,396下意識的抖了抖,那看着多痛啊!一想到這小菜鳥系統哭的更傷心了。
“總之就是灰飛煙滅?”玄九皺眉。
【是…是的…】396吸吸鼻子,覺得統生失敗,珍惜着與宿主相處的短暫時光,有問必答,雖然宿主冷冰冰的,但長得好看,396一眼就相中了玄九,稀裡糊塗的綁定成功。
總而言之,396就是個極度顔控的小統統。
顔控小統想着多盯一秒都是賺了,即使掉着數據眼淚依舊分着心神欣賞美顔,這就是隔壁棚的“美強慘”部門主角吧,這麼好看又強大的宿主怎麼會是炮灰呢?頂天也隻符合了一個“慘”字。
“吱吱~”小倉鼠被摸的舒服了,軟成了一灘鼠餅。
唔,好羨慕啊!我也想和宿主貼貼!小系統眼饞的盯着宿主一雙雪白的手,如冰淩般纖細的手指搭在柔軟的白毛中,賞心悅目。
而此時如雪般清冷的少年閉上雙眼,陷入前世回憶,以一位旁觀者看着,此刻的他正站在396給予的交叉口,冷靜地判斷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存活與否。
*
玄九生前并不美好,出生于一個寒冬的夜晚,無父無母,被發現時僅用一件單薄的破布包裹着,扔在了河岸邊。
小小嬰孩不哭也不鬧,要不是無意間被半夜至河邊取水的村婦發現,恐怕早已一命嗚呼。
玄九命大,被村婦撿回了一條命,村婦早年亡夫又無子,便将玄九作為唯一的親生子養着,村婦沒什麼文化,見破布上繡了個“九”字,又是夜裡發現的,便将他取名為“玄九”。
但好景不長,本就體弱多病的的村婦死于一場風寒,死于寒冬中的第一場雪。
村婦死的那日,玄九年僅七歲,年幼的玄九執着的抱緊村婦逐漸冰冷的身子試圖溫暖她,卻隻能無力的感受村婦漸漸消逝的生命,手中觸碰的冰冷就如同他出生那晚一般。
從此玄九成了乞兒,天天在野狗嘴下搶食,偷搶拐騙是日常,有時運氣不好便是被抓到後遭一頓毒打。
為了争一口硬掉的髒饅頭可以與比自己大的乞丐大打出手,還得日日堤防着人販子,渾身傷痕累累,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早已是家常便飯。
當他被心血來潮的富家子弟強行領回家做僮仆時,玄九以為如狗一般的日子終于到了頭,卻沒想到接下來的日子卻是比狗還要凄慘。
那富家子弟是京城惡名昭彰的纨绔,看上了玄九清冷昳麗的臉,多次強迫不成最終反遭玄九反擊所傷,這下徹底觸怒了富家少爺。
府裡的人最懂得看碟下菜,之後的玄九過着動辄被打罵,莫名其妙被惡意誣陷替人背黑鍋,故意克扣飯食。
上至言語辱罵,下至冷嘲熱諷的悲慘日子,所有人皆認為他不知好歹不懂感恩,低賤的好似所有人都可以上前來踩一腳。
再又一次的逃跑失敗被抓回來後,玄九被罰了數十鞭,被浸在冷水中,最後被迫跪在寒冷的雪夜裡反省。
身形瘦弱的少年從頭到尾一聲不吭,盡管受刑後的身子搖搖欲墜卻仍跪的筆直,任寒風凜冽也吹不斷他一身的傲骨,背後的血蜿蜒留下,染紅了一地似雪落驚梅。
一個晚上足以讓一位失血過多又失溫的少年倒下,他終究是支撐不住,如韌竹般應聲折斷,倒在溫熱的血泊中,他感受體内溫度瘋狂無止境的流失,卻再也動不了半根手指頭。
血染紅了半邊臉,長年蒼白如雪的精緻眉眼被血勾勒的驚心動魄,連發青的唇都被浸染的豔紅,玄九竟詭異的感到一絲溫暖。
冷,好冷。
腦袋已經無法思考,清淩的眼瞳開始渙散,每吸一口氣都是凍裂五髒六腑般的疼,背後的傷已經疼到麻木,又或者是早已被厚雪凍的沒了知覺。
可能人死後最後消失的是聽覺,在意識朦胧間,玄九聽到府裡傳出若有似無,嚣張至極的惹人厭聲音,帶着笑。
“那小雜種過了今晚絕對會被制的服服貼貼的,叫他連跑都不敢再跑,那個誰,做得不錯,諾!這些銀子就當作是小爺心情好賞你了!”
煩死了,連死都不得安甯。
玄九感到一陣惡心,耳邊嗡鳴聲漸大,已聽不見任何聲響,意識逐漸離他遠去,生命一點一滴的流逝。
玄九死去的前一刻心想,果然,冬天是他最讨厭的季節。
如雪般的少年在寒冷絕望的雪夜,永遠沉眠于十七歲。
那一天,是他的生日,同時也是他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