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燕川在前頭坐鎮,議論紛紛的學生瞬間安靜如雞,誰也不想觸這黴頭,免得一惹燕川不高興了又是幾十張畫逃不掉。
玄九享受着這份難得的清靜,心中對燕川的好感度又加一分,他看着全白畫布思索着,雖說題目是花,卻沒有指名是哪種花,他腦中閃過一絲念頭,随後開始着手調色。
燕川雖表面上不管不顧,但馀光依舊會時不時朝台下瞥幾眼,在他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後,目光忽然停在某一處,意外的挑了下眉。
美術教室是個偌大的空間,為了采光良好四面皆是大大的落地窗,純白大理石窗框透過匠人精心雕琢,呈現出美麗典雅的花紋,但最特别的還是玄九身旁的彩色玻璃窗。
晨光曦微,陽光透過彩色玻璃形成光斑照射進來,彩色光束輕輕籠罩玄九,空氣中帶着金色的懸浮微粒在周身輕巧跳躍,将純白少年染上了色彩,完美無瑕的側臉也平添一絲鮮活。
玄九正心無旁骛一筆一劃勾勒出碎冰藍的外型,這世界的顔料取得比他想像中還要方便,色彩種類也豐富鮮豔,甚至同一色系不需自己調就已經各自裝在顔料管裡排成一列。
本想着随意敷衍畫個幾筆,學原主拿作品交差了事,但畫着畫着竟得了幾分樂趣,玄九腦中想像碎冰藍夢幻般的藍漸層,試圖透過鮮豔的水彩在畫紙上複刻。
【宿主原來你也會畫畫啊?我看出來了!這是玄家精心培育的變種冰雪玫瑰ㄧㄧ碎冰藍對不對?】
396一雙數據眼亮晶晶的,身後尾巴一甩一甩,看着自家宿主一臉崇拜,沒想到宿主深藏不露。
玄九内心淡淡回應:“不錯,既然你看出來了,那代表我的畫技還沒有生疏。”
這不怪小系統驚訝,玄九這一手畫技可不是一開始就天賦異禀得來的,被那纨褲強行擄進府的日子裡,玄九作為貼身童仆,必須學會很多東西。
世家纨褲子弟皆愛互相攀比,銀錢、珍寶、女人、男寵,甚至是童仆,為了帶出去更有面子,玄九被逼着學了很多,當然就包括風花雪月中的繪畫。
畫技差就練,沒日沒夜的練,一天沒畫完就不準進食不準睡,為了讨好自家公子,管事的派下人在一旁輪流監督玄九。
畫差了就撕掉重來,免不了還要遭受一頓打罵,有些平日作小低伏心生怨氣的下人,會趁此機會發洩在玄九身上,惡劣得拿長尺專挑肉最少的指骨打。
手腫了提不起筆就浸冰水,等凍得沒了知覺、傷口麻木,痛自然就會消失,被逼着繼續拿起筆繼續畫,絲毫不給人喘息的空間,就像對待畜生般極盡打壓。
玄九回憶起前世剛入府的那段日子,諷刺勾了下嘴角,琉璃瞳冰冷懾人。
可惜,再也沒有機會報複回去了。
小系統完全沉浸在玄九高超的畫技裡,絲毫沒感覺到身後的氣息。
“想不到啊玄三少爺,今天怎麼突然開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玄九:“。”
小系統的叫聲震耳欲聾,玄九差點一個手抖把畫給毀了。
“你叫什麼?”面對這一驚一乍的小系統玄九太陽穴突突直跳,恨不得把他從腦子裡抓出來扔了。
【他他他走路怎麼沒聲音?還是踩着高跟鞋!吓死統了!】
身後的人自然是燕川,在台上偷瞄無數次少年後,燕川終究耐不住好奇走下台來,站在玄九背後靜靜觀察着。
燕川打破了平靜,全班同學齊刷刷擡頭,畫筆懸在半空也不畫了,興緻勃勃地準備看好戲。
别說,觀賞玄九清和燕川鬥嘴的畫面,可是他們枯燥無味的美術課裡為數不多的樂趣。
回應燕川的是一陣暴動的心跳,玄九默默歎氣,攤上原主這暴脾氣難怪會惹出這麼多事。
玄九清向來和燕川不對付,平時燕川隻要一句陰陽怪氣就足以讓玄九清一點就炸。
見玄九遲遲不肯應答,燕川挑挑眉,走到少年身邊,盯着少年的畫,不經意拿出專業架勢點評起來。
“玫瑰的外型勾勒的還行,但光影變化不足,基礎還是欠缺,還有玫瑰的顔色,我還沒見過這種品種。”
玄九還沒回話,心跳的暴動倒是搶先了一步,似在不滿燕川言詞間的犀利。
“這是玄家培育的變種玫瑰,碎冰藍。”
玄九惜字如金,說罷便頭也不擡調着顔料,微垂的雙眼柔軟,眼睫潔白如羽,輕輕顫動。
燕川神情詭異,見玄九再也沒打算搭理他的打算,也不自讨沒趣,轉身去指導其他學生了。
班上同學表面上認真畫畫,私底下群組早就傳瘋了,見鬼,平常跟燕川說個三兩句就要大小聲的玄九,今日卻異常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