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幽不同,像是生長在幽深陰冷,不見半點陽光的沼澤,不動聲色潛藏在暗處,存在感極低,最容易令人放下戒備,下一秒便是落入陷阱,面臨被沼澤吞噬殆盡的命運。
楚幽緩緩起身,撐在地上的伸向染血的美工刀,指尖才剛碰上刀身就被一腳踩住。
踩住他手背的赤足光滑白皙,腳趾珠圓玉潤,腳心柔軟沒一絲繭子,如同主人一樣精緻嬌氣。
頭上響起少年獨有的清冷聲線:“我不隻那樣欺負玄明雲,還把他當狗踩在腳下……”他在回應楚幽先前的問話。
少年輕笑,腳下力道加重幾分,惡意的碾了碾:“而你…隻不過是隻路邊的野狗,連當家養服侍主人的資格都不配。”
句句誅心,少年的話意有所指,聽在現場兩人的耳裡成了不同的意思,楚幽與玄明雲于孤兒院相識,兩人相依為命一路成長。
玄明雲就是将他從那萬丈深淵拯救出來的人,對他來說玄明雲給的那絲溫暖,是他在黑心孤兒院裡咬牙挺過來的動力。
玄明雲被玄家認了回去,獨留他繼續在孤兒院裡,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從孤兒院逃了出來,靠着線索和伎倆摸進燦星學院,隻為了與他那小太陽一般的小竹馬相見。
小竹馬依舊是那陽光開朗的樣子,但敏銳如楚幽,他發現了小竹馬的不對勁。
随着校内的打聽,他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竹馬,在玄家依舊受盡屈辱,而那份屈辱的來源就是玄家三少爺,玄明雲的哥哥——玄九清。
此刻,相同的姿勢,不同的場景,兩人一上一下,身分雲泥之别,與那天玄九羞辱玄明雲的場景逐漸重疊,隻是被踩在腳下的人變成了楚幽。
高傲的白發少年傾身而下,細軟的發絲掃在肩頭,晃蕩出碎光,無孔不入的清香飄散在兩人之間,他薄唇輕啟。
“敢再用那個眼神看我,我就把你的雙眼挖出來。”
——咚。
充滿惡意的話語不輕不重地落下,手背的觸感令人分心,楚幽的心髒狠狠跳了一下,血紅右瞳深邃危險。
【叮!楚幽厭惡值+10】
【成功讓主角攻感到羞辱,請宿主再接再厲~】
蕭炀看着越來越靠近的兩人,神情浮上一絲古怪,擰着眉上前将兩人分開。
“你……”他瞥向玄九冒血的傷口,煩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指着玄九:“你個祖宗就不能安分一點?”
他實在搞不懂明明孱弱到不堪一擊的人,偏偏這麼愛尋刺激,不論是幹架還是挑釁,彷佛不作一下就會死似的。
玄九随着蕭炀的視線瞥了眼傷口,用床單草草擦拭,滿臉漫不經心:“死不了。”
蕭炀:“。”他真服了!
少年沒心沒肺的樣子讓蕭炀氣的狂炸毛:“你發病的時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就沒想過來不及就醫的後果嗎?”
玄九莫名被吼了一耳,厭厭的揉了揉耳朵:“你不是送我過來了?”
蕭炀瞪大雙眼,整個人像隻瞬間消氣的河豚:“你、你……”支支吾吾,不知道是想到什麼,一張帥臉漲的老紅。
“這不就沒事了?”玄九繞過一地儀器,慢悠悠的下床穿鞋,将蕭炀堵的啞口無言。
“誰說沒事的?”溫和沉穩的聲線自門口傳來。
來人正是蘇逸,他依舊是笑着,隻是笑意散發着冰冷與壓迫,身上的白大褂更顯冷肅威嚴。
“誰能解釋一下?”蘇逸薄長的鳳眼淺淺掃過三人,看那一地狼藉的儀器,鏡片泛着冷光。
“我被襲擊了。”玄九淡定開口,他敢說裡頭最無辜的就是他這個卧床的病患,簡直是無妄之災。
蘇逸神情一凜,聞言下意識打量自家病患,看到正在冒血的傷口和手臂的斑駁紅印,眉頭緩緩皺起。
他轉向尚未開口的兩人,眸中帶着一絲審視。
“操,我是聽到巨響才進來的!誰知道門被反鎖,費了我好大的力氣才踹開,他們倆一定是鎖着門打起來了!”
蕭炀忿忿不平,為自己感到委屈,要不是因為擔心玄九清的身體狀況,他才不會來保健室。
連兩節來都看少年昏迷在床,蕭炀坐在教室根本無心聽課,焦躁的情緒起伏不定,一打鐘又沖了過來,誰知道門竟然是反鎖的。
在聽到玄九清說出襲擊二字之後,蕭炀看着楚幽的眼神更顯敵意,不動聲色将玄九護在身後。
楚幽隻是淡淡瞥了一眼,随後垂頭不發一語,過長的浏海遮住表情,回到散發着陰郁好欺負的形象。
蘇逸歎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他先是幫玄九檢查了一遍身體狀況,确認并無大礙後将傷口包紮。
而後将恨不得24小時守在玄九清身旁的蕭炀趕了出去,順便敲了一筆保健室的維修費。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蘇逸推了推眼鏡,叫住正要跟着踏出門外的楚幽:“同學,你的傷口看起來需要包紮。”
楚幽腳步一頓,擡手摸了摸脖頸,藏在袖口的美工刀貼着肌膚。
“不用。”
他開口拒絕,聲線低啞。
随後若無其事的踏出保健室,彷佛一切的鬧劇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