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醒啦！上将醒啦！快叫蕭博士來！”

于淵剛睜開眼，意識都還在回籠，就先被這個小護士咋咋呼呼帶着哭腔的喊聲吓得一愣。

下意識想擡起左手想讓她冷靜些

“嘶”

老實了，這肩膀疼得鑽心刻骨。隻能又把手放了回去。

“你再不醒，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不打算醒了。”随着熟悉的腳步聲到的是更熟悉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涼薄，但不這樣就不是蕭浔。這麼多年的摯友讀得懂他不願宣之于口的弦外之音。

“别擔心了，這不是醒了嗎。”

他一開口給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說話可從沒這麼氣若遊絲過。

“呵，醒了？我當時要是再晚一點把你撿回來，你三個月前就在閻王那醒了。”

“哈，這不是有你嗎……”然後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胸腹劇烈的起伏牽着左肩，疼得他倒吸口冷氣，結果咳的更厲害了。

蕭浔穩住他的左肩，給打了一針止疼的藥劑，嘴也沒閑着：“還有我呢，我看你當初那個樣子就沒想着活着回來”

于淵沒再說話，閉上眼假寐。

他能說什麼，蕭浔這小子嘴太毒了。

更何況，他當初确實沒想到自己能活着回來。還得說蕭浔他是人類科學的新奇迹呢，這都能給他救回來。

跟着他的其它醫護人員想笑也不是，想哭也不是。她們可沒見過蕭浔話這麼多的時候，但是嘴毒這事她們熟啊，他一般不開口，情緒不外露到皺皺眉都算嚴重了，但要是真讓他無語到開口說話，那必定是能把人創死的。可是上将醒了，她們有點激動得想哭。

這樣矛盾，最後隻好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默默做自己負責的檢查和調試。

“蕭博士，各項指标都還穩定，儀器試劑也都調好了”

“嗯，麻煩了，先去備藥吧”蕭浔向帶頭的女醫生點了點頭，目送她們關上病房門離開後看向了重新睜開眼的于淵。

“不裝了？”

“你都知道我在裝那我還裝什麼，”于淵扯出個微笑，“我确實沒想到自己能活着回來……謝謝你”

“嗯，下次你要不等你死了再托夢通知我你打算赴死，”蕭浔睨了他一樣，歎了口氣，“算了，和你說也沒用……你現在的情況，也沒下次了。”

說到後半句，蕭浔甚至不敢去看病床上的于淵。

于淵猛的一頓，沒下次了，什麼意思。

“……我好不了了是嗎？”于淵感覺得到，他自己的聲音都在顫。

盡管，也是在意料之中。他知道，他傷成那樣死亡的概率至少占了90%，就算這一生都要和病痛相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

三個月，于淵變了太多，肌肉萎縮到瘦的快要皮包骨，原來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線條就說不上誇張，到如今他的四肢看起來要是稍用點力就會折斷，淩厲的面容也變得蒼白瘦削，雖說有蕭浔配置的營養劑他不至于到面頰凹陷，但是下巴尖得太明顯了，昏迷三個月感覺他面相都變了。

蕭浔不太敢去看他現在的蒼白，也不太知道該怎麼去回應他的發問。

沉默在病房裡蔓延，最後還是于淵先釋然得笑出了聲。

“哈，也正常，還能活着都已經算是奇迹了，我沒那麼貪心，”看見蕭浔情緒漸緩，“……A001，做好蘇醒的準備了嗎”

“等着你醒過來同意喚醒……畢竟是你的克隆體，既然你還活着，他什麼時候醒該是由你決定”

于淵沒忍住又咳了兩聲，好在有止痛藥，沒再扯着肩膀沒長好的碎骨疼。

“别再拖了，這次之後，最多能防住那群東西二十年，要再養出一個上将來不是那麼快的事……我得先去看看他。”

“這幾天先觀察，我會安排……”

敲門聲響的剛好，這間病房特地加了隔音，重要的已經談完了。

但是，于淵确實被她捧着的滿滿一盤子藥瓶吓了一跳。

“這麼多，全是我要吃的？”

“對”

蕭浔開始挨個拿起這些五顔六色五花八門的藥瓶給他講用量和注意事項“這個，一天兩次每次三片，這個一天三次一次一片，這個也是，注意是飯前吃……”在蕭浔拿起第不知道十幾個瓶子是于淵終于忍不住了“停，停，這幾十個瓶子，不重樣的？”

“于淵，”蕭浔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全身的器官都有衰竭？沒這麼多藥怎麼吊你的命”

“但你一氣說完我也記不住啊”

蕭浔一頓，确實，讓不學醫的人一下子記住二十幾種藥的用量是挺困難的。

更何況是于淵這個向來不知道惜命的，恐怕他要是哪天忘了就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