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的回應，很簡單，他不會說話，隻是用自己的精神核心蹭了蹭于淵那有些蒼白的精神核心。

“現在的你我是沒辦法試試了，沒關系，會有一個和我一樣……哦不，比我更強大的人與你搭檔的。”

阿喀琉斯沒什麼反應，大概是默認吧。

于淵太久沒有打開精神磁場，也是剛剛才發現連自己的精神核心都變得比以前蒼白了。

果然啊，身體的衰敗已成既定事實，精神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于淵你隻是個普通人，不該高估自己。他這麼對自己說。

你該接受自己的衰敗了，接受自己已經成為一根朽木，隻需要等新樹亭亭如蓋，足以在戰争和入侵的烈陽下為人類聯盟遮起一片綠蔭......那自己也該安心接受在漫長的陰雨天裡獨自腐爛的過程。

至于結局，死亡作為生命唯一确定的意義，實在算不上什麼需要特别費力去接受的事。

他在決定放棄防守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接受了死亡。

想到這，于淵退出了阿喀琉斯的精神磁場。

又想咳嗽了。呼吸道的癢意實在難以克制，果然不能多想，一多想就想咳嗽。

知道自己咳的太過大聲，看一眼時間已經離十點過了快半個小時，他突然想看看“于淵”有沒有被自己吵醒。如果他睡得熟的話，或許以後自己不用再忍的那麼辛苦。

艱難地下床，坐上輪椅去到書房，打開電腦。

攝像頭當然能在黑暗的條件下也把訓練室内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清楚的看到了“于淵”的戰栗，顫抖，還有緊鎖的眉頭。

是太冷了嗎？

但于淵熟悉這種狀态，他在恐懼。

做噩夢嗎？

可這種狀态不像睡着的模樣。

那，大概也隻會是這樣了，“于淵，太黑了是嗎？”

“于淵”猛得睜開眼，是老師在說話嗎？

真的是老師嗎？

“于淵？還好嗎？”

看他久久沒有回應，于淵有些着急，好不容易教了快兩年的孩子，别今晚上莫名其妙吓出事了。

“老師......”他的聲音有些啞，可能是一個人忍了太久，突然被最信任的人關懷，他那一直隐藏的一點脆弱都在開口的那一瞬間傾瀉。

“我在，是因為太黑了嗎？”

“于淵”沉默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實話，“嗯。”

他以前不說是怕打擾老師休息，但是老師現在沒休息，他覺得可以和老師說。

“之前怎麼不和我說？”于淵有些難過，看他的狀态對黑暗的恐懼絕對不是尋常的程度，但就這樣的恐懼他忍受了兩年的夜晚是麼？

他為什麼不和自己說呢......

“你身體不好......我不想打擾你休息。”

于淵一時有些語塞，“那你這兩年怎麼睡的？”

“努力聽到你的咳聲。”

于淵有些心疼，這兩年裡他的每一個夜晚都這樣煎熬，難怪每天早上他都有些精神不濟，可是就算現在知道了，于淵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訓練室的熄燈機制屬于初始系統，而初始系統程序根本沒有被篡改的可能。

有多不可能呢，簡單來說就是，剛篡改一個字符，訓練室直接自爆。

雖然本質目的是擔心有人心術不正以及防止人逃跑。

但是确實，很不利于個性化訓練。現在的情況就是，很棘手。

就連夜燈這樣簡單的解決道具，都會因為是非訓練電器而無法進入訓練室。

“對不起，”于淵說。

“于淵”愣了一愣，老師為什麼要道歉？

他還沒來得及問，于淵就自己開口了，“我沒辦法解決黑暗的問題。”

聲音很輕，語氣裡帶着真誠的歉意。

于淵和他解釋了訓練室的原始程序，“于淵”張了張口，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他說：“這不是你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