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師鶴言臉上的自信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她脖子一縮，慫了吧唧地回過頭，就看見原本應該在教室裡上課的比比東正雙手抱于胸前，站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看見比比東，小長老趕緊迎了上去：“聖女殿下，您怎麼來了？”

比比東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瞥了玉無妄一眼，朝着師鶴言走去。

師鶴言縮了縮脖子，一改方才的冷然憤懑，像一條在外面鬼混，結果被主人逮了個正着的小狗一樣，夾着尾巴，可憐巴巴的：“姐姐……”

比比東瞪了她一眼，讓她先閉嘴。讀懂了比比東的眼神之後，師鶴言委屈巴巴地閉上嘴，像隻被大雨打濕的小狗，耳朵都耷拉下來了。

玉無妄沒有想到武魂殿的聖女殿下會出現在這裡，他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他的動作重新引起了比比東的注意，聖女殿下心情本來就不好，剛剛聽了一耳朵的挑釁，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于是，比比東臉上噙着淡笑，看起來春風如沐，但卻沒有一絲溫度：“不知我剛剛的建議，藍電霸王宗的貴客意下如何？”

玉無妄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幹笑了一聲，道：“聖女殿下說笑了，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覺得，作為玉小剛的表兄，我有義務幫助玉小剛提升一下實戰的水平。隻不過這位小姐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在欺負玉小剛，想要和我一決勝負。”

雖然藍電霸王宗的實力并不比武魂殿弱，玉無妄也沒有必要害怕比比東，但這裡到底是武魂殿的地盤，而且他挑釁聖女的得力下屬也并不在理，如果比比東以此為借口為難藍電霸王宗的弟子……就算是他爹也沒辦法替他出口惡氣，說不定還會覺得他在惡化兩個勢力的關系。

還真是颠倒黑白！師鶴言磨了磨牙，覺得惱怒，武魂殿的其他弟子也都皺了皺眉，對藍電霸王宗的感官更差了。

比比東不明所以地輕笑了一聲，說：“原來是這樣嗎？我家小鳥年紀小，眼睛不好使，分不清好人壞人，還請這位……藍電霸王宗的少——爺——恕——罪。”

她故意拉長了尾音，讓得師鶴言和玉無妄同時打了個寒顫。師鶴言摸了摸鼻子，她哪裡聽不出來比比東是在内涵她，果然，她家小氣吧啦的聖女殿下對于自己沒有聽她的話而接近玉小剛這件事很生氣。

玉無妄則是聽出了比比東語氣之下的嘲諷之意，他心跳加快了很多，暗道不好，這個聖女還真是一點都不好糊弄，這陰陽怪氣的話擺明了一點都沒相信他。

他有些狼狽地回複說：“……不，是我考慮不周全，還請聖女殿下見諒，也請這位小姐原諒我的……”

“不。”比比東打斷了他的話，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說道，“我家小鳥還不至于不敢應戰。”

師鶴言頓覺頭皮發麻，她讨饒地看向比比東，希望聖女殿下能寬宏大量高擡貴手地放過她。

不是吧，氣成這樣啊？真打啊？真不怕自己輸了丢她的臉啊？

玉無妄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陷阱，一個大魂師對上他這個魂尊，必輸無疑，為什麼比比東會答應這個必輸的戰局？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聽見對面的比比東繼續說道：“隻不過我家小鳥還是大魂師，我想，藍電霸王宗的弟子應該是做不出以大欺小的事情。”

玉無妄眼角微微一抽，在比比東這句話落下的瞬間，他就感覺到無數嘲笑的視線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落在他的身上，這讓他有些惱怒。

明明是這個聖女要比，卻又說出這種陰陽怪氣他的話，她到底什麼意思？！

欣賞了一番玉無妄鐵青的臉色，比比東心情方才好了不少，她悠悠說道：“交流學習持續一年，而我家小鳥應該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魂尊，等到她突破了魂尊，狩獵了第三魂環，你們再交流切磋一番，怎麼樣？”

玉無妄愣了一下，就這樣嗎？就算是這個小鬼突破到了魂尊，也沒辦法和他這個三十三級的魂尊相比吧？而且他的武魂可是最頂級的獸武魂，就算是同級别的對手，也絕不可能在他的手中讨到好，更别說一個剛剛突破魂尊的小鬼了。這個聖女殿下未免也太自大了一點吧？不會真覺得他們武魂殿一個剛突破魂尊的小鬼就能打敗自己吧？

說不上是慶幸還是惱怒，玉無妄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對自己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反正這次的切磋是比比東先提的，就算那小鬼輸了，武魂殿也怪不到自己頭上，而自己還出了氣，也替藍電霸王宗出了風頭，小小地壓了武魂殿一頭，何樂而不為？

然而，他選擇性地遺忘了他口中的小鬼隻有十三歲，比他小了整整四歲，就算是他赢了，也不會有人會為他叫好。

“我當然是沒有意見的，就是不知道這位小……小姐，意下如何？”玉無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師鶴言眨了眨眼，覺得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她并不覺得自己如果突破了魂尊會輸給玉無妄，當她平日裡挨的揍是白挨的啊？

于是，師鶴言說：“我可以，沒意見。”

比比東臉上的微笑更深了幾分，她拍了拍手，說：“很好，那就這麼定了，等小鳥突破了魂尊，我會立刻為你們準備切磋的場地。”

“至于現在，何長老，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突然被聖女殿下點名的小長老茫然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趕緊說道：“是了，是了，我确實有一點需要補充，剛剛上課的時候忘了說明。諸位，實戰課的對象隻能是和自己同一境界的同學，大魂師對戰大魂師，魂尊對戰魂尊，不要想着去越級挑戰，也不要想着去欺負比自己境界低的同學，否則輸赢都沒有意義。”

玉無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總覺得這個聲明是在針對自己，畢竟絕大部分的弟子選擇的都是和自己相同境界的對手，隻有他，像不要臉一樣去挑釁一個魂師和大魂師。

“好了，散了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第一組呢？誰第一組先來？”

小長老吆喝了一聲，驅散了還在看熱鬧的弟子們。玉無妄僵着臉跟比比東又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帶藍電霸王宗的其他弟子憤憤離去，臨走之前他還惡狠狠地瞪了玉小剛一眼，覺得都怪他，害得自己差點招惹了武魂殿聖女。

玉小剛低垂下眼簾，他早就習慣了這些，玉無妄的挑釁并不能激怒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隻不過……

他看了看一旁耷拉着腦袋，像個犯錯小狗一樣站在比比東身邊的小孩，心底升起幾分感激，他在藍電霸王宗裡也并非沒有接受過其他人的善意，雖然少的可憐，但師鶴言是第一個初次見面就選擇維護他的人，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一個小他好幾歲的孩子維護的溫暖。

比比東打發走了這群人，轉頭就對師鶴言說道：“你，跟我過來。”

師鶴言縮了縮脖子，覺得自己可能又要挨罵了，她可憐巴巴地低聲應了一句，亦步亦趨地跟着比比東往實戰場的邊緣走去。臨走之前，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玉小剛揮了揮手，算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