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能否擋着我進淨室裡,我的衣服……在裡頭。”許青怡低着腦袋,伸出一隻手在容回身前比劃。
比起多人一齊尴尬,她還是覺得兩個人尴尬劃算。
容回神色不清地“嗯”了聲,背過身,“你将玉帶系好。”
“哦哦……好。”聽他一說,許青怡環視周圍一圈,确認沒有旁人,雙手在身前弄着。
可,明明是及其簡單的動作,許青怡繞了幾回也沒系好。她雙頰惱得發紅,手下越來越亂,最後不管不顧,隻看着玉帶纏在一塊兒,不會亂掉就算滿意了。
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容回的脊背,“表哥,走吧。”
月上中天,一輪明月打在院子裡,兩人影子時而錯亂相交,時而分得老開。
兩人一齊進來,許青怡隻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亦步亦趨地跟在容回身後,拿他當堵牆不想讓旁人瞧見她。
她躲在容回身後,但不敢碰他,隻能跟着他的動作,他動她邊動,他不動她則不動。
“殿下!”身前的響動傳來,容回步子倏忽停下來,許青怡險些再一次撞上他。
楊周偏偏這時候走到容回跟前,禀報:“殿下人已經捆起來了,您可要親自審問?”
“你審問便好。”
許青怡氣得跺腳,容回身子巋然不動擋在她身前,卻也隻能勉強擋住她大半個身子,視線穿過容回,還是能看見貓在他身後的許青怡。
楊周眸光頓時一亮,比之火把照在眼中的光還要透亮。
他就知道自己看好的不會錯,瞧瞧,這才幾日便有進展了。
身後其他幾個侍衛也是恍然大悟的模樣,微微點點腦袋,一幅“鐵樹殿下終于開花了”“這是殿下第一個帶回來的人,肯定不一樣”的看好模樣。
在場衆人皆是嘴角強忍着嘴角下壓。
這一幕落在容回眼底,他眸色一暗,帶着就在官場的壓迫感開口:“認真做事,審。”
楊周變臉的速度堪比唱戲的,回過頭時宛若羅刹。
那賊人也被侍衛提到院子裡,楊周将被蒙着眼的黑衣人踩在腳下,逼問:“你是何人?”
“是個孤兒,貧困無依,想偷些東西過日子。”
“偷東西可沒人偷上這來。”
“偷東西還要管是哪裡嗎?”
楊周冷然一笑,“呵,何處的小偷穿得像個刺客?”
……
而不知自己被人胡亂猜測了的許青怡靠着容回的“掩護”成功回到淨室内。
不等容回轉身,“啪”一聲響亮的關門聲震在他耳畔,睜眼一看,淨室的門已被人從裡面緊緊關上
淨室内一時間回歸甯靜,呼吸可聞。
小跑到桑榆身前,再次确認她身上沒有傷口隻是暈了過去,許青怡徹底放下心來。
好在桑榆個頭小人也輕盈,許青怡勉強能将她擡上室内的榻上。
拉上紗帳,她飲了盞茶水。
懸着的心還沒下來,往外瞥了眼。
這賊人膽子也忒大了,連容回的宅院都敢潛。就在她想着聽外頭問得出什麼的時候,容回在聽了賊人的答複後,直接讓楊周壓着人到官府去。
許青怡掀開帳子出來,就見容回長身立于山茶樹下,清冷的月光照着他半張面龐,依舊是一派淡然矜貴。
許青怡上前一步站于門前。
她姿腳步聲輕盈,直到越來越近容回才聞聲望來。
霎時間,目光交彙。
映入眸子的是她一頭烏黑的直發披亂在身前幾縷,小臉上還有未幹透的水汽。
容回猝不及防對上她清亮的眸子,心髒驟跌。
接下來入耳的聲音卻讓他心緒煩亂,“表哥……”
沒有下文。
容回猝然偏頭,腳下生風離開這個讓他心緒不甯之地。
徒留許青怡一人不解地擰緊眉頭。
“怎麼回事,話也不說一句。”
許青怡在小院中庭繞圈走着。
三月春寒雖說已然過了,可夜裡微風拂過還是濺起絲絲涼意。
許青怡雙臂攬于前,掌心摩挲着臂膀,涼意還是浸入骨肉。
到底衣裳還是薄了。
經過在院中團團走這一回,許青怡為今晚的事想明白了。不過是隻穿了一件衣裳罷了,又不是她露出叫他人瞧見了。除了她家家仇,天下所有事情都是小事。
無需為小事憂心。
這般想着她伸了個懶腰,悠哉悠哉回了自己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