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他同她不可能。
光是因另一個男人争風吃醋至夢中卑微的模樣,就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故而,後面的事也不可能發生。
無需多慮。
他這樣寬慰自己,半晌,眉頭初緩,睜眼環視四周,容回驟然一頓。
他記得,昨日從陳州回來,剛進城門天色還早,他安排馬夫将許青怡送去了春闌。早在陳州之時,他便安排人将春闌的一切安排好,隻等回京将許青怡帶過去。
至于他自己則是打道去了城外還在進行的春花宴。春花宴在城郊三裡左右環山的溪水畔舉行,程家邀請了一衆閨女郎君,相互作詩打球,好不歡快。容回隻簡單同顧愈初打了幾聲招呼後,便同幾位好友打了場球。
接着到了晚膳時間,一行人回城,容回得穆良朝密信,到康樂坊同他會面,簡單交代過要事後又緊趕着跟上回顧府的隊伍。
所有人甫一進門,夜宴旋即開始。同前三次到顧府一樣,顧家依舊給他一人獨獨沏了茶,察覺到味道不同往日的茶,他想着許是許青怡離開了,故而沒有多慮。
同顧愈初以及兩位好友坐一桌,幾人聊着朝中今日趣事,容回察覺身子有些許發熱,見那茶不爽,于是飲了口濁酒,更為煩躁。不料,過來換酒的小厮一個不留意竟将酒水盡數灑落在他身上。
衣袍被潑濕一大片,到底不好看,聲音很快引來了顧啟夫婦。
顧夫人随口招來一位小厮帶着容回到内院換身顧愈初不曾穿過的衣裳。容回不了解顧府的布局,跟着小厮往裡走,就在小厮即将要拉開一扇門時,一陣微弱的之脂粉香氣竄入鼻腔。
顧愈初的院子怎麼會有這種精緻的脂粉氣息,這樣的脂粉通常是官家小姐才能用上。
容回心下一凜,當即扭頭,三下五除二出了院子。周杞真想着事情不對,悄然開了側門,容回帶着楊周快馬去了一家醫館,醫館醫師看不出毛病。他在醫館附近換了衣裳,遮人耳目地換了簡陋的馬車直奔春闌而去。
春闌、春闌……
想到這,随着起身磨動的動作,身上遮得結結實實的衾被滑落在腹部,容回低頭看了眼,胸膛不及一物。
他沒有裸睡的習慣,遲疑片刻,他又掀開了被子——心跳停滞一瞬,少時面色泛白,頓在當場。
從醒來開始,被捏住的床單緊握在手中,他低頭看去,昨夜羞恥的回憶霎時湧入腦海。如果說剛醒之時混淆了現實和夢境,那麼,此刻手上皺成一團的布料和不着一縷的身軀,無不昭示着昨夜發生了什麼。
“許青怡……”
容回不由低聲呢喃。
他雖無經驗,但也知曉這代表着什麼。身上的異樣叫他徹底從夢中清醒過來。怎麼會,事情怎會發展到這地步。他自認自制力極強,怎會在意識模糊上頭間就……
想到這,容回無法再深思。
腦子一片空白。
“楊周。”喚了一聲,并無響應。
他一貫喜淨,前一日的衣裳未經清洗不會再穿,此刻也隻能拿過尚且有些尚氲濕的衣裳,穿好。
他走到門前,又喚了兩聲,“楊周!”
一瞬,兩瞬……還是沒有回應。
容回覺得怪,隔窗觀望幾眼,确認此處是春闌。昨夜發生了那樣的事,楊周不可能離開太遠。
不遠處清掃落花的桑榆聽到容回的聲音,丢了手上的掃帚,麻溜跑上前,“殿下……”
她想着這一夜過去,容回多少會給院裡人一些好處,嘴角都快咧到臉側了。
她一擡頭,聽着容回有兩分陰沉的話,立馬收回笑意。
“楊周哪去了?”
低沉着聲音,容回面上看不出喜怒。
桑榆卻無端端地感到害怕,欲哭也無淚。
早知道就不貪财答應楊周了,“楊侍衛他家中姐姐病重,他連夜趕回去了。”
“姐姐?”
“……對。”
“楊周何處來的姐姐。”
桑榆猛然一擡眼皮,心髒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不光楊周完了,她也快完了。
桑榆恨不得狠狠拍幾下自己的腦袋,,楊周沒有姐姐。
“是、是奴婢給忘了,是楊侍衛的弟弟。”
容回桃花目微微眯起,顯然不信,但他無心再探究這回事,扭頭往外走。
不知自己會不會面臨懲罰,桑榆隻能抛棄剛剛才入睡的許青怡,她急忙道:“殿下,許姑娘她,傷口又裂開了,奴婢得出去喊郎中來……”
又?
是了,在陳州傷口裂開不過才過去三日。
而昨夜,那番情形……定然不會好受。
“……她在何處?”
桑榆指了指西角落,“西角最裡邊的卧房内……”
許姑娘,實在對不住你。
你尋的清淨避難之處,怕是不能再避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