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面前的紅毛,先搖頭後挑釁:“我說了,人不夠。”
“人不夠?”
紅毛看爆炸頭,又看後邊的小弟,大笑出聲:“你一個人單挑我們六個?”
“哐啷!”
響聲炸開,是個可樂罐,從巷子裡扔過來,砸在紅毛的腳邊。
“誰說他一個人?”
刺眼的燈照過來,比這兩個廉價手電筒加起來的光還刺眼。
紅毛探頭,那道光越來越近,人影也越來越明顯。
“挺熱鬧啊,加我一個呗。”
“是你。”爆炸頭皺眉。
尋月梅捏着手電筒開關,關一檔,光暗了些,他看過來,神色冷淡:“你認識我?”
爆炸頭沒說話。
尋月梅神色一暗,說不上來的壓迫感,紅毛不自然地松開拽江寒衣領的那隻手。
“不是要打架嗎?”他又往前走一步。
紅毛松手失了面子,爆炸頭看了他一眼,紅毛就迎了上去,“江寒,沒想到沒過多久,你還交了個朋友啊?但又如何?不就兩個人嗎?”
話說得挺有氣勢,可氣場不同,連身高都差了整整半個頭。
尋月梅光在那站着,落下的影子比他們長半截不說,氣勢也不止高幾個度。
江寒剛動腳,就被紅毛拉住,爆炸攔住紅毛,“二打六的局面,我們有利。”
江寒甩開手,走到尋月梅旁邊,下巴被指節挑起。
“他們動手了?”尋月梅問。
“還沒。這頂多算是,警告。”
尋月梅松了手,看爆炸頭:“他欠你們錢?”
“嗯。”
“欠多少?”
“1000.”
“怎麼欠的?”
“……”
紅毛插話,指着江寒:“他自己答應給的。”
江寒摸着下巴的紅痕,有點刺疼,他對這群人沒什麼好臉色,“如果把人堵在廁所威脅,也算是我答應的話。”
“喲,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巷子那頭傳了一句吐槽,李崔開着手機電筒晃悠悠地走過來,和江寒擦肩而過。
刺眼的電筒晃悠兩下,腳步聲走近,田瑾畝停在李崔身後,他嫌棄的“啧”了一聲:“大老遠就聽到狗叫,走近一看,還真是條醜狗。”
說不上誰先動手,但架着手電筒打架,對尋月梅來說是第一次,算不上什麼好的體驗,但起碼算得上難忘。
畢竟,這巷子裡味道難聞,再加上面前這幾個說大話的“混混”,實際上是弱雞。
四打六,江寒被圍在最中間,拳打紅毛時身上也被踢了幾腳。
尋月梅一拖二,把人踹開後,還能得空轉頭看他。
江寒發了狠,揮拳的力度很大,完全不顧紅毛抽過來的巴掌,像頭狼似的,無論代價,執着地想給對方咬下一口肉。
尋月梅擡手一拳,把爆炸頭打趴,腳踩着人後背。
這個年紀的少年說不上發狠,跟着爆炸頭的幾個小弟不敢猛地往上沖,多多少少帶了點慫。
田瑾畝早早完事,他的眼鏡掉地下,也不知道被誰踩碎,隻留下一堆鏡片,此時正打着手電筒在找眼鏡腿。
李崔打趴兩個人甩了甩手,過來時拽起江寒,擡腳把想要起身的紅毛又給踹了下去,臉着地。
他回想着,成長道路上,三個人一塊打過的架不說上百場,五十是有的。
這麼輕松的,還是在初中的時候,回憶起來,似乎是為了個棒棒糖。
擒賊先擒王。
李崔拎着紅毛的衣領,拖着人,扔在爆炸頭旁邊,轉頭揮手:“江寒,會放狠話不?”
江寒走過來:“不會。”
“我教你,很簡單的。”
李崔咳了一聲,擡腳,把趴着的紅毛反了個面,藍色運動鞋踩在胸口,半彎下腰:“現在是我們赢,輸家不配說話。你現在倒欠江寒三千,知道不?”
紅毛咬着牙沒說話。
李崔收腳,蹲了下去,擡手拍了拍紅毛的臉,“我問你,知道不?”
他聲音低下去,手上力度加大,等兩秒,沒動靜,歎了口氣,剛拽起紅毛的頭發,“知道了,我知道了。”
李崔滿意地松手,起身問江寒:“會了吧?”
江寒眨眼,會了。
田瑾畝終于找到了眼鏡腿,“來,江寒。李崔太沒有禮貌了,過來我教你。”
江寒是好學生,不嫌老師多。
田瑾畝站在那對小弟面前,晃了晃殘破不全的眼鏡腿:“這副眼鏡,我當時買的時候要一萬八,我也不多要,你們賠個雙倍,不過分吧。”
幾個小弟你看我,我看你,田瑾畝若無其事地從褲腿口袋裡掏出個便利貼,還有支筆。
“這是欠條。”
田瑾畝拿着那張白色的便利貼在他們面前晃悠,“沒問題啊,都簽名吧。”
前面幾人沒動靜,眼鏡腿落地,啪的一聲脆響,幾個人搶着簽名。
田瑾畝轉頭。
江寒點頭,學會了。
小盆友愛學,把目光轉移到最後一位老師身上。
李崔拉住江寒,往外走了幾步,叽裡咕噜的,不知道在說啥。
尋月梅皺眉,隻聽見江寒說了一句:“他的,我學會了。”
然後,李崔神經兮兮地往這看了一眼,表情看着怪怪的。
尋月梅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隻見江寒往他這看了一眼,彎腰,撿了個還算完好的手電筒,蹲下,像爆炸頭剛剛拿手電筒拍他臉似的,拿那手電筒拍着爆炸頭的臉。
蹦出一句:“記中前後六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
尋月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