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已經過了三輪,決賽圈。
東邊的短跑接力,三班以兩秒之差輸給了二班,洪金波帶着大部隊正在往西邊操場追趕。
聚堆的人越來越多,江寒若無其事地擡腳往裁判那邊靠。
李崔趕到的時候決賽已經開始,一米八的杆子要決出前三名。
江寒穩穩落地,踩上操場時甩了下腳,後邊的杆子升到了一米八五,冠亞軍的決賽。
也是好巧不巧,一個三班的,一個二班的,準确地讓圍觀群衆沸騰了。
李崔拉着洪金波帶着三班人,和二班那邊的體委啦啦隊杠上了,以保護墊欄杆為中心軸,雙方人馬開啟了隔空會談。
本次會議,沒有規則,沒有禮貌。這個年紀的少年是不服輸的,咬着一股勁,就想争個輸赢。
李崔率先開口:“江寒,拉爆他。”
“去年的跳高冠軍就是我們班的,”三班的體委叉着腰:“今年也不會有意外。”
李崔“切”了一聲:“還拿去年的成績出來吹呢,要不是去年外省的物理比賽正好撞上學校運動會,這第一能讓你們拿下?”
“拿了就算本事。”
洪金波從邊上探出個頭,“那就讓我們看看,這次跳高你們班能不能憑本事拿第一。”
決賽是三班的先跳,男生身高挺高,但一八五的杆子還是明顯吃力,後背上的衣服擦着杆子過去的。
江寒依然從容,助跑前原地蹦,還墊了兩下腳。
助跑拉長了幾米,單薄的身子輕輕一躍,摔在保護墊上又被彈起,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聽見李崔喊着個大喇叭:“看來今年的第一是我們班的了。”
二班那邊傳來幾聲冷哼,尋月梅越過人群從李崔邊上走過,身子在三班面前一站,從容擋住邊上傳來的挑釁聲。
決賽吃力,杆子已經升到一米九,三次試跳,二班的撞杆了,連續兩次,最後一次勉強跳了過去。
江寒站邊上看着,等二班得下去,側身和裁判說了句話。
黃色的杆子又往上調整三厘米,江寒第一次試跳撞杆了,第二次從側面躍起,徹底結束比賽。
第一來得還算輕松,江寒彈跳起身往外走,李崔遠遠地追着背影跑過去:“江寒,你這個彈跳力牛逼啊!”
江寒抹了把鼻尖的汗:“運動方面,也就這點能拿得出手。”
“哎,之前摸底考之前我問你感覺怎樣,你說還行,然後拿了個年級第二。運動會開始前換衣服,問你感覺如何,你說就那樣,然後拿了個第一。”
李崔拍了下江寒肩膀:“咱們不帶這樣凡爾賽的。”
江寒沒說話,順着跑道邊緣走,拿起剛剛剩下的半瓶礦泉水。
跳遠那邊,預賽三次機會,以最遠的成績為标準。
江寒和李崔站在一塊,被三班的一群人推在最前面。
尋月梅排在第一個,腳尖在操場上磨了兩下,垂着頭,後腦勺的碎發被風吹得晃悠。
裁判喊了他一聲,尋月梅擡起頭,晃着身子往前走了兩步,躍起。
記成績的裁判拿了根長尺子,腳後跟對齊。
“240.”
這個成績砸出來算是不錯的,但對尋月梅來說算是熱身。第一跳結束的他站在邊緣處,靠着身後的雙杠欄杆。
看台上下來的人很多,大部分是女生,基本上是人手一瓶水。
一夥人,你推我,我推你。
人群裡被推出來一個穿運動裝的女孩,紮着高馬尾,熱情洋溢。
尋月梅被太陽曬得有點發困,眯着眼,餘光中瞧見江寒坐在看台最前方的台階上,靠着欄杆。
李崔就坐在那道欄杆邊上,晃着腿,對上尋月梅的視線還擡手打了招呼,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靠着欄杆那人沒動靜,劉海擋住陽光刺入眼睛的光,看那樣子,似乎是眯着了。
尋月梅收回視線,操場上吵成這鬼樣子,還能睡着,也挺厲害。
“尋月梅。”
邊上傳來陌生的語調。
尋月梅撇過去,那瓶礦泉水被女生握在手心,此時遞在半空,“喝水嗎?”
這個年紀看熱鬧是天性,本身就是愛八卦的,何況是尋月梅的八卦,不多見。
“收嗎?”楚意辭站在人堆裡,好奇心驅使,猛地往前。
俞豫搖頭:“這場面見多了,哪一次他收了?”
洪金波看熱鬧看得起勁,回憶着,“我記得高一那次籃球賽,就收了高三學姐送的水。”
俞豫說:“那不一樣。”
洪金波:“咋就不一樣了?”
俞豫:“去年那位高三的學姐壓根就不是高三的。”
洪金波:“啊?”
楚意辭:“什麼?”
俞豫看着面前兩人疑惑的眼神:“那位長得漂亮的學姐,實際上是尋月梅的姑姑。那天籃球賽,學校不允許家長進來,那位神通廣大的姑姑翻牆進來,找高三的一名學姐換了衣服。看完比賽後,送了瓶水,然後就有傳得非常離譜的那一幕。”
楚意辭捏着下巴:“我就說我怎麼看那位學姐那麼眼生。”
當時确實傳得非常離譜,黎主任還逮着尋月梅談心,說學習為主,盡量不要早戀。
黎江談完心,時雨青又找了過來,說就算是要早戀,也不應該這樣大張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要懂得含蓄,秀恩愛也應該低調些。
同時,亂七八糟的照片傳遍了論壇。
操場送水那一幕,不同的角度、清晰的、模糊的,正臉、側臉、後腦勺,都出片。
尋月梅無可奈何,在點贊最高那篇分析他戀愛過程的帖子裡,攤開事情的始末,阻斷了傳言。
“謝謝。”
尋月梅看着眼前的女生,眉眼彎起,彎腰從雙杠後邊拿出一瓶沒開封的水:“但很抱歉,我自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