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客廳的空調開得太低,原本打遊戲的年輕人都不見蹤影,地闆上落着幾根煙頭。
尋月梅拉着江寒下樓,樓梯口撞到剛剛在陽台抽煙的年輕人。
“尋少。”
尋月梅應了一聲,眼神接觸一觸即分,本就是匆匆而過,可牽着的手被身後那人輕輕地扯了一下。
江寒的臉色依然不好,淩厲眼神卻讓年輕人僵在原地。
原本在二樓打遊戲的年輕人都聚集在一樓的客廳,似乎在玩狼人殺。此時正有法官宣布,昨晚死的是六号,聲音從拐角那邊傳過來,卻打破不了此時樓梯口的氣氛。
尋月梅轉身看江寒。
江寒緊盯着那個年輕人:“江以桉為了讓我出洋相,向你許諾了什麼?”
開口的語氣平緩,隻有尋月梅知道,雖然在極力地克制,但那隻緊握着他的手一直在顫抖。
狼人殺那邊的六号已經留完遺言,這邊也沒等到年輕人開口,尋月梅視線掃過,年輕人肉眼可見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記得你,”尋月梅說:“許家老三對吧。”
許三強拉出來一個笑:“之前慈善晚會的時候見過一次,難為尋少還記得我。”
尋月梅拉着江寒走下最後兩層台階,笑時側過身,不動聲色地擡手扶上江寒的腰,适當穩住他僵硬的身子。
三人從樓梯口走出來,客廳激烈的讨論猛然暫停,在衆人的視線中,他牽着江寒拉開大門,轉身和許三說:“我有事要帶江少先離開,麻煩你去後院跟我舅說一聲。”
許三笑容僵硬,對上個視線,他點下頭:“好的,您放心。”
尋月梅拉了一下江寒,先将人送出門,回頭準确無誤地看向許三慌張時望的方向,那是客廳的落地窗,正對着後院。
推杯換盞的商業互吹并未停止,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并未發現有人特意往房間裡看。
“别坐車。”
江寒制止尋月梅準備打電話給司機的想法:“酒店離這不遠,去酒店。”
度假村的酒店确實不遠,踩着海風走過去,拉着江寒慢慢悠悠的,也不過十分鐘的距離。
尋月梅一路上觀察着,江寒白着一張臉不說話,慢悠悠的步伐有些飄忽。
酒店電梯停在12樓,尋月梅跟在江寒身後。
刷卡開門,江寒繞過客廳直接奔向房間。
尋月梅推開半攏着的門,床上被子攤開,中央凸起一個小堆。
靠近,蹲下身子,拉開遮擋江寒面部的被子,淩亂的碎發順在額頭,少年側着身子整個人團起,半邊臉都埋在手心裡。
“江寒。”
“嗯。”
被子裡傳來一聲輕哼,江寒晃了一下。
房裡沒開燈,夜色從玻璃窗灑進來,尋月梅借着清冷的月光看人,隻能看見隐藏在碎發下的眉眼。
“沒事,讓我自己待會。”
“好。”
尋月梅靠在床頭櫃坐在地毯上,邊上的呼吸聲逐漸平緩,進門不到五分鐘,江寒睡着了。
口袋手機振動,尋月梅起身。
身後白色被子邊緣露出一隻手,指節分明的手指緊抓着枕頭邊緣。
尋月梅打開房間空調往外走,尋孜陽的信息現在才過來,也變相說明了許三的心虛。
【大老爺:發生了什麼要提前走?】
【yue:突發情況,許家有什麼動作?】
【大老爺:姓許的今天隻帶了老三過來,不管發生了什麼,應該是突然計劃的。】
尋月梅叼着煙站在客廳陽台吹風,垂下的視線帶着探究。
【yue:許三和江以桉的交流多嗎?】
【大老爺:并不多,似乎隻有剛進來時打了幾聲招呼,後面也隻是聚堆吹牛,沒見到有單獨談話。】
尋月梅關上陽台門,點了煙,半邊身子隐在煙霧中。
【yue:估計是江以桉給了好處。】
估計是嫌打字麻煩,尋孜陽發來一段十幾秒的語音,那邊環境安靜,估計已經上車了。
“江以桉給好處就是讓他針對江家小子,應該是看你來了故意的,你最近這段時間和江寒走得太近,他暗地裡搞小動作,躲着老爺子的同時還得掂量你。”
尋月梅吐了口煙,彈去煙灰後點語音:“隻會在背後搞小動作,你也在背後給他搞點小動作。”
坐在後座的尋孜陽聽完語音,哼笑了一聲,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
“人家又沒得罪我,我在背後搞他小動作?”
尋月梅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他得罪我了,你作為舅舅,不應該給我出氣?”
尋孜陽嘴角帶笑,發了個“你等着瞧”的表情包過去,翻開通訊錄,打出了早想撥打的那個号碼。
他耐心地等着,鈴聲自動挂斷前,電話被人接起。
“寶貝。”
聲音慵懶帶着些磁性,步褚是被硬生生地從睡夢中吵醒的。
尋孜陽笑着:“今天沒給我發視頻,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零散摩擦一陣動靜,步褚頂着睡意坐起身,打開床頭燈,聽着手機中的詢問。
明明是打視頻過去被無情地挂斷,尋孜陽丢下“在忙”兩個字敷衍帶過。
步褚無奈地笑出聲:“倒打一耙這四個字,算是給你玩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