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月梅,快看,藍色貝殼。”
江寒手上還沾着沙子,伸過來的手心上放着一枚藍色的淺貝殼,眼角帶笑,透亮的藍色瞳孔發着光。
“好看。”
尋月梅在江寒這從不吝啬于誇獎,像哄小孩似的開口:“很棒。”
這時候的江寒很吃這套,軟綿綿提不起來力氣的身體突然有了沖勁。
最後,兩人踩在海岸邊的礁石上看了場日出。
江寒看着天邊那道橙紅色的光,站在礁石上迎着風,尋月梅搭着腿坐着,手拽着江寒後邊被風揚起的衣擺。
海天一線,尋月梅盯着江寒運動褲角下露出的腳腕線條,好細,一隻手就能捏住。
海邊人漸漸多了,大多數都是拿着鏟子和水桶來趕海的,聲音逐漸嘈雜。
江寒喜歡安靜的氛圍,不喜歡嘈雜和哄鬧,尋月梅擡眼,發現遠處的太陽隻是露了個頭。
“走吧,别吹太久的風。”
他輕聲開口,手拽着衣角晃了兩下。
兩人并肩往回走,江寒踩着海邊小道,盯着腳尖,偶爾停步彎腰撿石子。
“昨晚夢到了什麼?”尋月梅把那個奇形怪狀的石子放進江寒掌心,起身時開口。
江寒半蹲着,回答得很快。
“夢到謝寓台了。”
“謝寓台是誰?”
江寒捏着一個棕色石子,尖銳的那端劃過指腹,眼簾抖動:“算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隻不過曾經在我的記憶裡留下了一些不可磨滅的東西。”
把石子裝進口袋,江寒起身,石子路連到酒店前台,穿着制服的前台小姐姐正在給門口兩邊的花澆水。
江寒說:“走吧,收拾東西回家補作業。”
“行啊,”尋月梅打了個哈欠:“發下來那兩張物理卷,我就填了個選擇題,去你那看看。”
“想抄我的?”
“是啊,想偷個懶。”
江寒說:“小心我舉報你。”
尋月梅搭着他的肩,無所謂地攤下手:“沒關系,我的成績從不耍花招,靠的都是實力。”
江寒笑笑。
他并不想訴說太多,那個還沒有忘卻的噩夢回蕩在腦海。
火光大盛,濃黑的夜色被沖天的火光覆蓋,謝寓台站在不遠處的門口彎着腰,當時已經極為高挑的少年,像極了邁不過去的高山。
滾燙的溫度中,謝寓台把還沒有來得及跑出房門的江寒一把推了回去。
火勢蔓延,江寒倒在火海裡。
最後那一刻,聽見的是謝寓台的笑聲。
“哎。”
從酒店大廳拐角沖出來的小女孩撞上尋月梅,他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
穿着藍色小洋裙的小朋友紮着兩個麻花辮,淺藍色發圈綁在發尾,頭頂還帶了個小兔子發卡。
年紀不過五六歲,臉上洋溢着笑,第一反應是道歉。
“對不起,哥哥。”
“沒關系。”
尋月梅把小女孩歪掉的發卡扶正,蹲下身子:“你的家長呢?”
“爸爸媽媽去趕海了,我正要去找他們。”
“介意哥哥幫你整理裙子嗎?”尋月梅說。
小女孩愣了一下,笑着回答:“不介意的。”
尋月梅擡手,把裙擺掀上去的花邊翻下來,整理完後低聲叮囑:“不要跑得太急,注意看路。”
小女孩點頭,還想說些什麼,側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手指上鈎着淺白色的小籃。
江寒半彎着腰,那個淺白色的小籃特别像酒店前台用來裝房卡的收納盒。
尋月梅問:“哪來的?”
江寒的回答也證明了這點。
“找前台拿的。”
白色小筐裡裝滿了貝殼,東西遞到眼前,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是給我的嗎?哥哥。”
江寒松開手:“嗯,送你了。”
小小白筐在小女孩懷裡倒顯得有些大,貝殼和淺藍色裙擺搭在一塊,格外相配。
“謝謝哥哥。”
江寒笑了笑:“不客氣。”
“既然如此,那我也貢獻一份。”尋月梅帶着笑意的聲音從邊上傳來。
江寒看着尋月梅把那個最漂亮的淺粉色貝殼遞給小女孩,随後落入筐裡。
他多看了兩眼,往回走時還回頭。
回到酒店準備收拾東西,尋月梅口袋裡的手機震動。
江寒提着包站在門口,看尋月梅要接不接的樣。
“嘴巴沒味道,我下去買瓶飲料。”
尋月梅捏着手機,點頭說:“我等會兒下去找你。”
“好。”
關門動靜傳過來,尋月梅滑了接聽。
“發生什麼事了?”
田瑾畝的聲音透着剛起床的慵懶:“之前不是說注意着江家慢慢查?”
“等不了那麼久,江寒的心理問題有些嚴重,早點把他之前的事情查出來……”
尋月梅掏出口袋的金屬打火機,咔嚓兩聲後把火機扔進了垃圾桶:“我要知道他回到江家前過的什麼樣的生活,具體經曆了什麼,查仔細點。”
田瑾畝歎口氣:“江以桉動作很快,之前的痕迹大部分都被抹了,現在也隻是查到了個苗頭。”
房間陽台正對着海,趕海的大人和小朋友半彎着腰打鬧,遠遠看見一個小姑娘穿着藍色蓬蓬裙追着浪花,裙擺被風揚起。
電梯口出來,酒店大廳就有售賣飲料的冰箱,甚至還有自動販賣機。
江寒目不斜視地往出走,順着海岸線一路往上,繞了小半圈後,看見藍色蓬蓬衣擺。
“小朋友。”
小女孩正拿着一根樹枝畫畫,聽到聲音後回頭,驚訝地跳起來:“哥哥,你也來玩嗎?”
江寒笑着往過走,蹲下身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藍色海螺。
這是剛剛找人的路上撿的。
“哇!好漂亮。”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猶豫:“這個也要送我嗎?”
“不是的,哥哥想拿這個海螺,換剛剛另外一個哥哥給你的粉色貝殼。”
江寒輕聲細語地訴說,還用手指了一下擺在沙灘上的白色小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