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交換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喜悅。
連瀑布都能凍緊,那麼河道更加是一層厚厚的堅冰,這不就是一條現成的“路”嗎?
“先試試吧。”
江堯被這巨大的驚喜鼓舞,頓時渾身充滿了幹勁,正要把麻繩系在腰上試試手,突然間視線瞥見了不遠的積雪動了一下。
他頓時眼神一厲,給江珏使了個眼色。
一連數日都沒有見到野獸,并且今天不是往山上走所以就沒帶铳,但是二人在山裡呆了一段時間,并不會再像最初那樣驚慌失措。
江珏明白他的意思,背對着雪堆假裝什麼都沒發現,卻悄悄蹲下撿起了腳邊上的許多塊石頭。
江堯則摸了根木棍緩緩朝那出現過動靜的地方,按住了一旁蠢蠢欲動的猞猁,待到他一棍揮下,猞猁便一沖而起直撲過去——!
“啊——,疼!别咬!對不起,我投降!我投降!”
江堯一愣,道:
“等一下!好像是個人!”
他閃電般伸手按下不斷上蹿下跳撕咬的大貓,将那趴在地上不斷求饒地人拎了起來。
隻見那人頭上已經被抓出幾道血印,頭上臉上手上都是白灰,帽子歪在一旁,身穿皮衣皮褲,蹬雙靴子,半身卡在一個洞裡,竟然被他們甕中捉鼈了。
“你是誰!”
江珏一路跑過來,見他的模樣古怪,頓時瞪着眼喝道。
沒想到那人被他們揪着反倒是神神叨叨地又是閉着眼睛合着手掌喊老天爺保佑,又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樣子,看着瘋瘋癫癫,情緒不太正常。
“說啊,你是什麼人?我看沒在村裡見過你呢!”
見到這人,江堯覺得他行為古怪,不由得更加警惕了起來,見他胡言亂語,就抓着棍子恐吓了他兩下。
而這怪人卻看着他倆,更加莫名激動起來,一陣語無倫次後,小心翼翼道:
“老天,這裡居然還有活人...這真是…你們...你們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了?”
江珏眉頭一跳,心道果然如他所料,山下世界肯定是出事了。
他和江珏頓覺不好,想到山下的舅媽一家,不由得急匆匆追問道:
“發生什麼了?”
那怪人突然長吸了一口氣,像是回憶起了什麼極為恐怖的場景,好半天才顫抖着聲音道:
“是天災,是從來沒有的大災難降臨了。”
大災難。
江家兄妹俱是心底一沉,江珏連忙追問道: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點啊。”
怪人費力地吞了吞口水,嘴唇上的死皮裂開,透出一條血線,他顫着喉嚨:
“我隻記得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很久很久,很多地方都受了災,電也停了,但是兩天後雨就停了,那時候大家都以為結束了,誰知道當天晚上就、就”
他的鼻翼抽了抽,眼珠都在顫抖。
“氣溫突然降到了好低,好多人凍死了、然後就開始下雪,好大的雪,雪線吞沒的地方人都會死掉!”
他突然激動起來:“真的!我見到好多人,隻要被雪線吞噬的地方都是必死!你相信我!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
“雪線?”
江堯有些疑惑。
“雪是有生命的.....房子、車輛、...還是人,隻要被卷入雪線中,就必死無疑.....”
說到此,怪人已經沒有看他們了,一雙眼睛瞪着不知道哪處空氣愣愣的,像是被吓傻了的模樣。
“喂,什麼叫雪是有生命的啊?你到底在說什麼?”
江珏被他一番邏輯混亂,颠三倒四的話語弄得滿頭霧水,有些崩潰地抓着他猛搖:
“那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還跑到了這裡,山下那些人怎麼樣了?!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啊?”
怪人被她大力搖醒,頓時回過了神,隻見他急于證明自己,把手伸進衣服内側顫抖地掏了半天,掏出一張塑封的藍色工牌:
“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是壞人,你看,我在這裡的銀行上班,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吧?”
他磕巴一下,道:
“我來的時候山下已經沒人了,我隻聽說過很多人都跟着軍隊跑去南邊了别的真的不知道,我是實在沒辦法,錯過了撤離的機會,才留在這……”
那麼舅舅舅媽他們或許沒事!
兄妹二人勉強放下懸着的心。
江堯看着那淡藍色拍照上西裝革履的精英男跟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人對比半天,才勉強找到五官的相似點。
市内最好位置的大銀行,的确有那麼幾分說服力。
他将視線轉移到那張瘦巴巴的臉上,審視半天,又語氣不善地問道:
“你還沒說是怎麼找過來的?”
他頓時有些心虛,四下飛了會眼神,終于咬牙下定決定般,半天才從兜裡摸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米色羅盤,道:
“實不相瞞,我家祖上原本代代是風水先生,這羅盤是我們家的傳家寶,我也、我也跟着學了些手藝....”
說到此,他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然而最後還是心一橫交代道:
“這山中有座大墓,我就是從那墓中進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