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将臉扭到一邊,做好凍死的準備,卻沒想到他一瓢下來,自己的手竟然毫無感覺。
他驚愕地把手舉到面前,見這水淋淋的指節上,青色的汁液還在緩緩蠕動,漸漸地縮小消失,直到最後變成他皮膚上的一小塊青色痕迹。
簡直就像在主動鑽進去一樣。
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其餘人忙着上前詢問
“家裡還有消毒軟膏……”
江老太顫巍巍地就要出門,卻被江堯喊住:
“不用外婆,我好像……沒事?”
他的語氣帶着幾分困惑,又不可置信地來回翻轉手掌,擡起頭,訝然:
“真沒事,而且,好像呃……更好了,你們看。”
江玦立馬拉住他的手反複端詳。
他們一起收拾柴火,尋找物資這段時間,她是最清楚的。平常他倆不經常做這些體力活,就算戴着手套也會被磨傷,況且還在墓道裡爬了好幾天,傷口反反複複總是出現,好了又崩開,她自己的手就留了好多疤。
可這一下看他哥的手,卻像是脫胎換骨似的,不僅上面的暗傷和疤痕全都消失了,好像,還白了點?
“卧槽,這紅薯藤還有這功效,我也要擦!指頭上那個凍瘡疼死我了!”
說着她一時忘了那詭異的畸變,就要馬上溜出去拿那些剩下的紅薯藤擦擦手。
江堯在她後面喊出聲:
“别,正好我當個小白鼠,萬一是啥不好的東西,你不就自讨苦吃了嗎?”
他好奇地來回伸展着手指,試圖找到一些别的變化。
可幾分鐘過去了,這青斑除了看起來像他皮下毛細血管破裂似的,顔色倒十分清淡,不顯得誇張可怖,覆蓋在左手掌心和中指根部,右手手背的一小半地方。
并沒有别的症狀,甚至都沒有擴散,像一片古怪的胎記。
“再看看吧。”
他放下探尋的心思,想到那紅薯藤,就聽見方才出門的江玦忽然“啊”了一聲,便連忙去了大堂。
一進門就見到那原本發神經般暴長的紅薯藤,和他們在竈房的那一根一樣,已經徹底枯萎死去,倒伏在地上,藤條葉片都發黑幹癟,水分盡失,裡面的紅薯果實挖出來,果然也隻剩下了一層皮,連藤葉中的漿液都沁在地面上,緩緩地蒸發了。
這一盆試驗品就這樣超出所有人意料的煙消雲散了。
“啊,好可惜!”
江堯将妹妹攔在身後,自己去撿那紅薯藤,道:
“有啥可惜的,不一定就是好事……不過這東西倒是很結實。”
他本來想把紅薯藤苗扔掉,拿起來發現這藤并不像平常那樣脆弱,失了水分反而變得更加堅韌,同時還有一定的柔性,很适合用來日常捆綁東西,便卷巴卷巴收了起來。
至于為什麼會瘋漲,四個人最後一緻猜測是猞猁偷吃了太多青灰土,營養過剩,加之一泡尿的自然肥力澆到紅薯藤上,催得它連夜發育起來。
反正那古怪青土的作用實在是玄而又玄,誰也說不明白。
“那咱們以後可以試試這樣澆灌田裡的苗呀!”
江玦興沖沖。
江堯反而搖了搖頭,不贊同道:
“我覺得還是按之前的方式就好,你看這土,”
他搖了搖盆中那些灰白廢料:
“凡事都是過猶不及,這紅薯藤條長這麼快卻沒有足夠肥力支撐,才枯敗得這麼快,說不定就是過度助長的結果。”
“咱們地不大,而且現在長勢還行,隻要保持現在這個進度,收獲也近在眼前,不用急在這一會。”
江玦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好吧,反正我是不懂這些,你們商量就行。”
收拾了大屋的殘局,他們便準備整理東西,準備上山砍柴。
雪線逼近,曾經心心念念想逃離的地方,卻成為了萬幸的避難所,唯一不變的,是每天都要上山砍柴、找吃食,碰運氣打獵的枯燥而繁重的生活
隻是這一回,隊伍裡多了個肖屏,兄妹倆正好沒别的事,就準備這一回上山時,帶他去那個因塌陷露出來的棺木瞧一瞧。
“給,你拿着防身。”
江堯重新背好铳,給了江玦一把折疊刀,又把快遞老闆借給他的車裡面剩餘的一點點油倒了出來裝在一個玻璃瓶子裡,塞上毛巾擰好,遞給肖屏,又給他一串鞭炮。
“這東西,吓唬那些山裡的東西可比铳好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