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堯擦着臉在門後小道走了幾步,忽然一腳踩空,還好他反應快,急忙扶住了一旁的牆,低頭試探着向前,才發現這是一條直通地底下的台階。
空氣中那股腥臊混合着鐵鏽味的氣味濃郁了起來。
“六寶?”
他的鼻翼不自覺翕動,小心翼翼地扶着牆壁往下。
“貓兒你在這裡嗎?”
他屏着呼吸,不敢錯過任何一絲動靜,而這回,命運終于眷顧了他。
話音落後不久,就聽見前方的傳來幾聲極為微小細弱的嗚咽聲,他頓時精神一震。
“你在前面對嗎?我現在過來。”
“嗚......”
他加快腳步,扶着台階向下,然而這一級一級向下的階梯好像沒有盡頭,他不知道跟着旋了多少個彎,下了多深的距離,終于,台階的盡頭再度出現一個透着微光的洞口。
洞口裡面肉眼可見地橫着一個比成年貓大一些的生物。
江堯一下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隻見那猞猁無力地躺在地面上,身上的毛好幾處都因為刮擦而掉了,還有不少地方因凝血而打着結,最嚴重的它的腳掌裡插着一根尖銳的木枝,想必那一路的血迹就是因此而來。
此刻見江堯找過來,這頭大貓猶如終于等來了依靠,倚在他的手掌裡,小聲的哼唧着。
“忍着點啊。”
江堯一手托着它的腦袋,感到猞猁在他掌心微微顫抖,心下一狠,手上使勁一下将那木枝給拔了出來。
這一下疼得猞猁發出一聲極為凄厲的叫聲,他心中聽着揪心,手裡不得不這麼做。
拔了元兇,他從身上帶着的水壺裡倒了些還有餘溫的水,将它的腳掌附近髒污的沖洗幹淨,又從羽絨服劃開的口子上用力扯了塊布一撕兩半,一半系在猞猁腳掌上方壓迫血管,一半将它的傷口包住。
“堅持一會,等會出去了就沒事了。”
血一直還在滲,為了防止壓迫到傷口,他用抱嬰兒的方式抱着猞猁往外走,沒想到腳下卻踩着什麼,險些一個打滑摔個人仰貓翻。
“欸?這是......地皮菜?”
出于好奇,他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腳下和周圍竟然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地皮菜,還有各種各樣數不清的野草,鋪滿了整個洞穴。
他不禁擡頭打量這個方才他忽略掉的,面積還挺大的洞。
這一擡眼,就被驚得愣在了原地。
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存在的。
隻見這洞頂上竟然滿滿鑲嵌了數不清多少個光華流溢、圓潤飽滿的夜明珠,所以才會照射得洞内猶如白晝!
那溫柔卻明亮的光輝,就連他一個外行都能看出來,随便一個珠子現世都會是天價,竟然就這麼毫不起眼的藏在地下無人問津。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不可思議的。
最難以想象,最讓他不能理解乃至不可置信的是,那片夜明珠天花闆之下,竟然是一座橫貫此洞,波光粼粼的大湖!
這是世界上會有的場景嗎?
那湖邊各種植被叢生,環繞着湖邊十分茂盛的景象,如果抽離出來放在哪都不會像放在眼前這場景内讓人感到震撼與違和。
墓穴裡,有一座湖。
在進來之前,任憑他想破腦袋都不會相信這種事,然而就這麼發生在他的眼前。
江堯有片刻呆愣,就在這時,他的視線忽然在那群植被裡發現了幾株眼熟的草葉。
那是薊草?
他抱着猞猁小跑過去,撥開那些無關的枝葉,果然幾株頭頂着紫花,橢圓形葉片的不起眼的草就出現了。
他連忙扯了幾片葉子在湖裡淘了淘,又放嘴裡嚼爛後,敷在不停滲血的猞猁腳掌上。
果然,那處穿刺傷過了一會便慢慢的不再滲血,猞猁的神色也好了很多,趴在他身上,呼吸均勻了不少。
“沒想到這座墓裡,竟然還有這麼一片隔絕外世的天地。”
不說别的,光是這滿洞的綠色植被,就足以讓已經許久不見綠意的江堯感到震撼。
他用腳尖搓了搓地面,與那墓頂相同的,暗暗發青的泥土被搓了出來
他露出個了然的神情。
難怪,這地方既溫暖,又有充分的水土養分,難怪會長出這麼多植物。
恐怕現在都找不到幾塊這樣的地方吧。
想到外面那無窮無盡的冰雪災難,江堯剛才升起的興緻如同被澆下一盆冰水。
算了,想這些有什麼意義?
他有些沮喪,準備帶着猞猁走的時候,忽然想着來都來了,便把周圍的小薊都摘了下來,轉身打算在湖水裡淘幹淨全都帶走。
可這一會,他的手剛接觸到水面,那原本平靜無波的湖面就如同啟動了開關般,開始細細顫動。
像是有人将這口湖裝進了碗裡不斷搖晃。
江堯感到指尖頃刻被凍住,接着便是一股冷意從接觸水面的身體部分攀附而上,直沖他的腦袋頂!
不好!裡面有東西!
可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全憑本能地後撤半步,就被一股極為陰冷的氣息懾住了心神,幾乎動彈不得。
接着,隻聽“嘩啦”一聲。
湖水裡猛然伸出一節手臂,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