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雪線蔓延上來,這種平衡将會被徹底粉碎,他們還有地方躲嗎!
“怎麼回事?屏障怎麼會失效?”
肖屏哆哆嗦嗦摸出那風水盤,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按下,他擡頭,就聽見江堯道: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這東西損耗太大,而且即便是算出來什麼,也改變不了現狀。”
他神色難得凝重,道:
“不,你們看,已經一個多月了,那雪線才蔓延到山腳下,與其說是屏障失效了,不如說是屏障減弱了。”
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
而江堯心知,隻有那人才會知道。
“先别着急,總之還是該幹什麼幹什麼,實在不行,咱們就往上搬家。”
兩人聽了他的話,雖然心中沉重,但仍然點點頭。
今天的事壓在心裡,夜晚誰都沒有說話,到了半夜,呼吸聲漸重,江堯看了一眼身旁的家人,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手電把寄來的槍塞進褲腰裡,穿好衣服悄麼聲的走出了家門。
今夜無雪,山林中除了夜風連野獸的嚎叫都沒有,他飛快地跑到了當初墓頂塌陷的地方。
為了取青土肥,他們在這弄了個上下的簡易木梯。
他把手電系在手臂上,屏着呼吸沿着木梯下去,跑到了棺蓋大開的地方。
江堯往裡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交錯密織的植被在一晃而過的手電光下,看上去格外陰森。
明明發過誓再也不進這鬼地方了。
但是他實在沒辦法了。
江堯深吸一口氣,将帶來的繩索在一旁的鎮墓獸底座上捆好,接着便順着滑了下去。
落地仍然是熟悉的濕潤感充斥着鼻腔,但是等他落地,卻感覺周圍的植被都變得脆了,就好像流失了水分和生命一樣枯死過去。
他帶着手電朝着那印象深刻的洞口往裡走,隻見上面原本覆蓋着的藓都變得斑駁,不少都直接掉在了地洞了。
他心頭一沉,果然這座墓裡發生了什麼。
江堯一咬牙,沿着墓道朝着記憶中的方向跑了過去,穿過濕漉漉的甬道和那扇石頭轉門,回到了熟悉的向下台階。
隻見台階的盡頭下,一個光電微微閃爍。
到了。
江堯有片刻的猶豫,接着便堅定地往下跑去。
三步、兩步,搖晃的視野裡,洞中景象越發清晰。
上次來的時候還是野草叢生、生機卻充滿着危險,這回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片開出田坎溝壑,精心打理好的水田。
江堯眼睫輕顫,懷着難以言喻的心情沿着開出來的小路往裡走,然而,等到他繞過抽出葉子的亭亭直立的水稻,卻沒見到那熟悉的身影。
“你在嗎?”
他環視一周,回應他的卻是空蕩蕩的回聲。
江堯想到了什麼,跑到湖邊蹲下,隻見那湖面如鏡面,毫無波瀾,不像之前那樣輕輕泛着水波,就像是徹底死掉了一般。
“喂!”
江堯有些慌,現在山裡的異象恐怕隻有這鬼才能知道和解決,但是如果根本找不到他,又能怎麼辦?
他忍不住伸手在水面上攪動,這一下,原本平靜的湖水突然動了起來。
江堯不由得退後幾步,隻見那水底下遊曳着一道蛇形的長條,自下而上速度極快,他根本來不及阻擋,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頓時,陰冷潮濕的氣息幾乎順江将他整條手臂凍斃,接着他隻來得及看見眼前慘敗的藤條一閃而過,就被瞬間往下一拽,“噗通”一聲,跌進了湖水之中!
大量的水頓時灌滿了他的鼻腔,江堯眯着眼,手不斷地在水裡亂抓,試圖找到一個着力點,他感覺自己離窒息的邊緣十分接近,大腦因為缺氧而一陣陣的眩暈,甚至腦海裡不停地發出讓他崩潰的回響。
然後。
然後那種窒息感忽然消失了。
但他的确是在往下落的。
手腕上的冷意松開,他迷茫地睜開眼,感到手背上傳來刺痛,漂浮着手到眼前,見到那遮蔽他手背的斑紋越發濃郁,猶如一塊新鮮灼眼的刺青。
四周傷害他的湖水毫無征兆地變得柔和,像是有一道膜将他與這些危險分開,接着原本殺意橫生的人手藤變得分外溫柔,在他手腕圈成一個環,以一種堅定的力道他緩緩地往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