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他怎麼按照父輩留下來的方法操作,這幾天風水盤總是散發着白光,卻從不給他明确的指示。
地下室外面隐隐傳來路人的對話,說些什麼哪家丢了個小孩報警沒找到的事。
“艹!”
傷疤臉一把将盤子砸在凳子上,神情十分焦躁。
他沒有時間等了,今晚他們就要再去一趟山裡!
勢必要将那皇帝墓給找到!
“把他扔進去帶路!”
江堯站在那熟悉的盜洞口,還沒看兩眼就被瘦子推了進去,一把泛着冷意的匕首抵在他的後腰。
他無處可走,隻能按照盜洞的路線緩緩地往裡爬。
江堯一開始意識到自己被綁架的時候,心裡害怕極了,但是怕着怕着他漸漸平靜下來,更多的思緒湧了出來。
還好壞人抓住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妹妹,因為自己餓肚子還能堅持,但江珏還是個小寶寶,她一定會很難受。
外婆呢,她是不是也在很着急的找自己。
自己不該調皮讓她擔心的。
在他的夢想中,死亡是莊重的,自己死也要像個英雄一樣,但是恐怕這回他隻能悄悄地死掉了。
還有。
他答應了大哥哥,要帶水槍跟他一起玩的。
自己沒有做到,他會不會很生氣,
如果是這樣,那自己死掉以後變成鬼要托夢給他,告訴他水槍放在碗櫃第二格抽屜裡面。
他是唯三被允許翻自己藏寶櫃的人。
江堯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手底下被甬道硌得生疼。
話說壞人他們有兩個人,那個大哥哥隻有一個人,會不會打不過他們。
大哥哥你可千萬不要出來啊!
江堯停住,瘋狂在腦子裡重複着這句話,然後他被身後的傷疤臉狠推了下,從那熟悉的轉折摔了下去。
“大哥,這裡沒有機關。”
“不可能,那這小孩怎麼出去的?”
這處落腳地比甬道略寬,他們又往外邊擴寬,勉強讓他們蹲在盡頭的圓坑處。
但是傷疤男和同伴将四周的山壁都敲了一遍,都是嚴嚴實實沒有任何機關可以打開。
“你說不說!”
傷疤男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森寒的刀尖逼上了小孩的脖頸,隻要稍微一動就會刺進皮膚。
江堯被那尖銳的痛意吓得渾身發抖,眼淚控制不住大顆大顆的沿着繃緊的嘴巴往下滾落。
就在此時,那風水盤卻突然紅光大作,傷疤男猛地低下頭,臉上欣喜萬分。
隻聽他閉上眼,嘴唇翕動片刻,忽然臉色頓時青灰了下去,就像是被奪取了生命力一般。
接着,他猛地睜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轉頭死死盯住小孩。
江堯頭一回見他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完全深黑,毫無感情,不由得連哭都忘記了,愣愣地盯着他。
“既然你不肯說,那老子就拿你來祭盤!”
風水盤無風飄到空中,整個甬道都被不詳的紅光包圍。
江堯驚恐地看着那傷疤男一把将自己按在牆壁上,冰涼的刀尖反射着他的臉,就像是那些恐怖片裡的惡鬼一樣。
不、自己真的要死了!
江堯連呼吸都忘記了,四肢冰涼,渾身僵硬地躲都躲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刀尖朝自己刺下來——
“轟隆!轟隆隆!”
平靜的甬道不知為何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直接讓傷疤男在圓坑裡摔了一跤,匕首頓時飛了出去。
“怎麼回事?地震?”
“這鬼地方怎麼會地震!”
“大哥咱們跑吧,不然要被埋在裡面了!”
震動還在繼續,動靜越來越大,他們腳踩的地面甚至開始不停開裂,無數的沙石不斷向下砸來。
然而奇詭的畫面出現了,那些不斷淹沒他們腳下生存空間的泥土卻絲毫沒有沾染到江堯一點,連他縮着的那片小小的地方也同樣安全無虞。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在保護他一般。
傷疤男頓時意識到了什麼,抓起地上的小孩當做肉盾飛快往甬道在撤退。
果然,那些山石再也不落在他們腳下,龜裂的山壁隐隐有減緩的趨勢。
洞口就在眼前。
瘦子率先爬了出去,然後把傷疤男拉了出來。
就在他們踏出洞口的一瞬間,警笛聲伴随着強照射光倏地出現在山林裡。
瘦子驚慌失措:
“大哥,是條子,條子來了!”
“倒了血黴了!”
傷疤男看着不遠處四處搜尋的身影,轉眼看向他手中的小孩,眼神頓時陰毒無比。
這小鬼不能留,丢到盜洞裡他也能跑出來。
江堯被捆住手腳提着,臉朝着漆黑的甬道,他已經虛弱到了頂點,但餘光看見了周圍正在漸漸靠近的警察。
他心中湧起莫大的振奮,想要喊救命,喉嚨卻因為極度的缺水而失聲。
不過沒關系。
他心中給自己打氣。
警察叔叔們已經很近了,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邊的動靜,自己隻要堅持等、
等到、等到、
一瞬間,他腦袋中運轉的齒輪被人強制按下暫停。
江堯睜着眼睛,有些呆滞地低下頭。
薄薄的刀片從他胸口穿過,将上面的卡通圖案染成一片血紅的花。
血液将所有的能感知都帶出了體外,被丢進盜洞裡時,他連那兩人的面容都看不清,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身旁猛然洶湧起來的震動山響。
像是誰的憤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