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着那雙冷靜又露出些許試探的眸子,屈轲忽然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無奈。
有時候,梅依寒的思維跨度遠超他想象。
比如現在。
屈轲生怕否認一秒:“那沒有。”
梅依寒:“你要做的是讓叔叔信任你,不是讓我為你做擔保。”
梅依寒收回目光又喝一口茶。
屈轲愣了下,跟着笑道:“我知道了~”
那最後一個字被拖的很長,拉弦一般的一在耳上摩擦。
像是孩子面對叮囑時的無奈妥協。
梅依寒淡淡看屈轲一眼。
其實不怪屈叔叔擔心,屈轲長得似乎就不太安分……
雖然有些以貌取人,可人給人的第一印象确實就是這樣。
梅依寒不由想到同樣穿西服的尹熠銳。
他看上去就是比較穩重,而屈轲,看上去就像穿着西服的不良少年……
時常還有些幼稚。
屈轲不明所以地幹眨幾下眼睛。
梅依寒想了想,岔開話題:“你抛下朋友回來,他生氣怎麼辦?”
屈轲無所謂地害了一聲。
:“他就是受了點情傷,最多三天,第四天絕對又有樂子了。”
梅依寒沒有做聲,心想詩文裡說的果然不錯。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1.
古往今來,似乎都類似。
屈轲繼續道:“其實,他也不算受情傷,就是真正的失去了才知道後悔。”
他和魯瑤本來就是青梅竹馬,結果自己玩崩了,魯家怎麼會讓魯瑤嫁給他。
更何況,解除婚約還是魯瑤主動提的。
結果,沒想到魯瑤現在突然宣布要訂婚了,馮賀毅追到公司,但是被魯瑤三言兩語打碎了再續前緣的美夢。
梅依寒覺得不對。
其實不是後悔,而是不甘,對于破鏡不能重圓的不甘。
買醉,隻是讓他覺得自己深情些,隻是一個幌子。
下意識地,梅依寒又聯想到了尹熠銳。
他也是不甘。
所以,他來飯館,也是幌子。
想到這,梅依寒感到荒謬。
梅依寒沉默了幾秒,才說:“既然三四天就能好,就沒必要這樣。”
屈轲愣了一下,意識到梅依寒已經完成了一輪線索拼合,得到了她的結論。
與魯瑤的回複很貼合。
:“屈轲,我如果還是學生,我可能還會感動,去看他一眼,可是我不是學生了。”
:“他這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這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屈轲聳肩:“所以我回來了,在那兒也怪吵的。”
梅依寒忽然想起那聲屈總。
她心中冷冷笑了聲,沒有說話。
可見,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依舊不止兩個人。
教練說的話,很有道理。
屈轲直覺不對勁,又直覺梅依寒似乎誤會了什麼。
想了想,屈轲腦内靈光一閃,心裡大喊一聲我去!
梅依寒一定是以為他也是那樣了!
屈轲:“我和他雖然是朋友,但是我并不認同他的所作所為,陪他也隻是為了他是我朋友……”
梅依寒放下茶杯,長睫掩蓋得眸底閃電般的滑過抹淡然。
話總是最容易說的,三言兩語拼合而成,最容易的就是背棄。
梅依寒側過身:“那是你的事。”
屈轲:“……”
心裡的某一角似乎裂出幾道縫隙,松動的尖角化作脆石滾落而下。
屈轲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梅依寒。
四目相視間,梅依寒看着僵住的屈轲,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管不了。”
屈轲覺得一顆心回落到胸膛。
:“也是哦……”
*
後天,屈轲來到飯館時客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隻有李伯和一兩個眼熟的顧客。
李建強挑起面條,:“來了啊?”
屈轲在李建強身邊坐下:“李伯。”
梅依寒收回目光,繼續舀着湯,倒入裝着面條的碗裡。
李建強:“今天都是面,我點的是酸湯肉絲面,我看着那個海鮮拉面也不錯。”
屈轲:“那我也嘗嘗肉絲面。”說完他揚聲道:“姐姐,我吃酸菜肉絲面。”
梅依寒盛好湯,應了聲知道了,端着湯面往餐桌走。
屈轲微微側身。
李建強神秘地笑了笑。
餐桌坐的是兩人年輕人,似乎也是剛下班。
齊思悅看了眼鄒彌點的酸湯肉絲面,又看了眼自己的海鮮拉面。
份量很足,不隻是面,澆頭的肉量也非常足。
鄒彌感覺餓感到達了頂峰。
梅依寒将面分别端給齊思悅和鄒彌:“你的海鮮拉面,你的酸湯肉絲面。”
酸味與鮮味交織在一起,勾/引着空蕩的胃,讓人想馬上大吃一口。
齊思悅:“謝謝啦,老闆。”
鄒彌空咽了一下,感覺口幹舌燥:“謝謝。”
梅依寒:“不客氣。”
梅依寒回到吧台,給屈轲端上茶水和小菜,聲音很低:“李伯的是大碗,夠你吃嗎?”